《东野圭吾式七宗罪——致敬东野创作史的7个故事》
第59节

作者: 葵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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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8-04-04 20:30:03
  2012年5月,那孩子从国外演出回来,告诉黄绢他定在8月结婚。
  那时林萱已经出嫁,我和黄绢住在一起。他们一家原本住的,在斜坡顶上的房子,几年前已经退租了。本来以为里面满满都是回忆,搬走的时候会挺让人不舍。结果,黄绢喊了个搬家公司,半天时间就把事情办完了。那时候,黄绢的身体还硬朗,她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把衣服的下摆和头发都扎起来,叉着腰指挥工人干这干那。中间休息的时候,他给每一个工人发烟,然后和他们一起坐在空空的窗台上抽烟。

  因为房子不够大,那孩子和他的未婚妻回家里吃饭,晚上则住在酒店里。那天傍晚,林萱约了自己的妯娌去购物,吃完饭,那孩子问妈妈要不要出去散步。
  “你负责推轮椅我就去,要我走路我不干。”黄绢伸着懒腰说。
  “那还用说。”那孩子笑起来。
  “你要不要去?”黄绢瞄着我。
  我举起手,“别管我,我约了人喝茶。”
  “我就喜欢你自觉这一点。”黄绢嗤嗤笑着。
  日期:2018-04-04 21:11:23
  春夏交替时节的太阳下山后,空气还算凉快。黄绢舒舒服服地坐在轮椅上,让她儿子推着,一路沿着新修的环城绿道向前走。不久,两人看到一大片灯火,以及高高耸立的广告招牌,那个招牌五彩缤纷,上面画着狼、黑豹、棕熊、猩猩、巨蟒、老虎,以及身穿兽皮的小男孩,写着“奇幻森林乐园”几个大字。
  乐园经过十几年的发展,规模更大了,而且在全国各个主要城市都开设了新园区,还投资了影视制作公司,俨然成为了一个娱乐帝国。我作为公司的中层干部,薪水也算可观,和黄绢结婚时,我本来想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这样孩子回来会有地方住,但是黄绢却执意说不要。

  “房子大了不温馨,我们两个人,够住就行了。”黄绢说,“何况,别让那小子以为我们老惦记着他。”
  日期:2018-04-04 21:43:43
  这时,两母子在乐园门口停下来。
  “喂,你是故意推我来这里的吧?”黄绢露出促狭的笑。
  “没有啊,不是沿着绿道走嘛,走着走着就到了。”
  那孩子倒没有说谎,政府为了支持乐园发展,这些年修了很多条直达门口的高速公路,还有地铁站的出口也紧靠其边,所以,环城绿道也刚好经过那里。
  “既然来了,去我们旧家那边看看吧。”
  日期:2018-04-04 23:06:35

  黄绢坐在轮椅上,像皇太后一样指挥着方向。那孩子推着她走下绿道,绕着乐园的外圈,向东边慢慢走。一条笔直宽阔的园区路,路旁种着高大的、哨兵般的乔木,一大排延伸了几公里长。乔木后面能看见一片平坦的绿荫地,是一个高尔夫球场。两母子走近,发现紧贴乔木的后面,拉着铁丝网。
  “那边应该就是以前我们住的地方。”那孩子说,“不过看来过不去了。”
  “还有你过不去的地方呀,翻过去不就行了。”
  “那妈你怎么办。”那孩子笑道。
  “把我丢在这里就行,你翻过去拍几张照片,回来给我看。”
  “你开玩笑的吧?”

  “不行吗,你以前不是经常爬来爬去的吗?”
  “哎呀,我也不是小孩子啦…”
  日期:2018-04-04 23:16:36
  忽然,那孩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停止了说话。他低下头,默不作声。
  “你的身手不是以前更厉害吗?”黄绢继续若无其事地说。
  “妈…”
  “干嘛呢?”
  那孩子静默了一下,似乎在积聚力量和决心,然后才开口。
  “那时候,我不该拉上哥哥一起的…”
  “可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没多少小脑,拉着他爬栏杆、跳井盖,你也不嫌累。”
  “我…对不…”
  “打住,别说这个词。”黄绢迅速打断他,“别对我说,不然我们俩还得你对我说,我对你说,说个没完没了。”
  日期:2018-04-04 23:32:41
  “哪里会…”那孩子喃喃低语,但是不敢反驳。

  “另外,如果是对你哥说,你也早就说过了。”黄绢说完,也静默下来。过了一会,她向高尔夫球场的方向指了指,“嘿,你现在还想知道在那里,埋着什么东西吗?”
  孩子摇摇头,“没必要。”
  “哦,对了,你也见过你外公,他应该都告诉你了。”
  “不,外公没说。他说,还是让你妈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吧…不过,我大概能猜到…”

  “是吧,那么细节不想听了?”
  “不想了。有些秘密,让它埋起来就好,埋在那片绿色的草地下面。妈妈,真的不要紧。”
  “哎,那可惜了,本来打算让你用你的秘密来交换的。”
  “别损我了,哪里需要交换,你早就知道呀。”那孩子苦笑着,然后又低下头。
  “妈…”
  “想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
  日期:2018-04-04 23:37:17

  “嗯。”
  “不告诉你,免得打击你自尊心。除非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知道的。”
  “在北京表演的时候呀。2007年冬天,你到北京奇幻森林乐园看我演出的时候。我看到你在台下了。”
  “哦,你看见了?是因为我举了个荧光牌子吗?我和你说,那个牌呀,是入场的时候你的哪个粉丝硬塞给我的,所以也不代表…”
  “不,我看见你说什么了。”
  黄绢呆了一下,她坐在轮椅上转过头来,惊讶地望着她的儿子。

  “喂,我们隔了有几百米吧?”
  那孩子用力点点头。
  “嗯,但是我听见了,因为你是喊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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