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哭得哇哇地,秀娥又害怕吓着狗剩,就不敢哭了,看着狗剩的小脸,秀娥给狗剩擦擦眼泪,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我咋是啥也没有呢?我有狗剩,不赶你强?狗剩,你和谁亲呀?”
狗剩甜甜地说:“和妈亲。”
秀娥问:“你长大了养活妈麽?”
“养活。”狗剩坚定地点着头。
“好我的娃呀,不是你,妈死的心都有哇!咱这算个啥家?是个人都敢欺负我,我那亲人呀!”秀娥忍不住楼紧狗剩又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秀娥觉得心里好受些了,就自言自语地说:“我才不难过哩!虽然眼下汉子不在跟前,可我有指望,早晚有一天他会回来。再咋,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婆娘,你算个啥?我好歹有个狗剩,你才是啥也没有哩。你想气死我,金锁回来是你的,我偏要好好活着等金锁!”赌口气,一定活着,等着金锁。一日不见金锁的面,就等他一日;一辈子不见金锁,就等他一辈子。既然跟了这个汉子,既然进了这个门,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秀娥不哭了,洗了把脸,又拉着狗剩走小柱屋里去了,她要喜喜欢欢地吃摊子,还要多吃,吃得香香的!气死我,休想!
日期:2017-04-26 22:12:17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是整整十年过去了。狗剩已经上了学,都念到了高小。兰妮虽然开怀晚,小柱也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子,一个一岁的男娃。金圈早就唤下媳妇单另过了。只有翠花还是老样子,独自一人,没有走主嫁人,也没有坐堂招夫,更没有要大伯子志忠的娃。和秀娥的关系好象比先前要好一些,总是一个人过日子艰难,没心思和秀娥斗气了。县上过了几回队伍,还听见人们说临汾也解放了,都说国民党是不算话了,这回***要坐江山了。可是金锁和金梦自从走了以后,连一封信也没有往回打过,所以也不晓得他俩到底是参的啥军,是跟着国民党呢,还是跟着***呢。没事儿的时候竹叶就和秀娥坐在一起,念叨这些事情。反正有一条,他俩是肯定在一起呢,这俩人就象身子和影子一样,谁也离不开谁。不是到了国民党里头,就是跟着***呢。要是跟着国民党就坏了,怕是就回不来了。要是到了***那边,出去快十年了,说不定还当了官了呢。只要活着就好,活着比啥都强。可是为啥一封信都不来呢?这俩人!这俩死鬼!秀娥和竹叶只要到了一起就埋怨。难道死了?要是死了一个,那一个肯定会赶紧写信告给家里呀。莫非俩都死了?竹叶一说这话,秀娥就给了竹叶一巴掌,说你咋这麽丧气!其实,秀娥又何尝没有这麽想过呢?只是没有象竹叶那麽心直口快地说出来,她虽然打了竹叶一巴掌,从心里并不当真怪她。
俩人说到晌午时分,竹叶回去给女子做饭去了,竹叶的婆婆也在去年没了,活了七十三,没闯过这个坎儿去,也没等回自己的儿子来,死了也没合上眼。金梦跑了,两个老人都是竹叶发送的。秀娥也把饭做熟了,就在屋里等狗剩。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回来,秀娥有些不放心,就出了大门迎狗剩回家的方向去接他。远远地看见狗剩与瞎老五的大儿子合泉从村北门外的土地庙走出来,每人背着一个布书包,俩人一路说笑着往家走。秀娥就停下来立在路边等,母老虎也做熟了饭,依在门框上也在等合全。
“五嫂,饭做好了?”秀娥随便问了一句,总不能连句话也不说。
“你可管得着?”母老虎扬起头不屑地说。
说话咋这麽难听,我招你惹你了?本想和她理论理论,想了一下,婆婆说过这个老婆混头儿得厉害,自己屋里又没有人,秀娥不愿意与她争,便向前紧走几步,迎着狗剩问:“狗剩,今日咋这麽晚才放学?”
狗剩仰着小脸告诉秀娥:“合泉背不下书来,先生叫我听着他背,直到他全背下来,才让我俩回家。”
“噢”秀娥原以为是狗剩捣乱叫先生罚了站,一听说是这麽回事,就松了一口气,说:“我说这是咋地啦?我娃从来没有误过事的。”说着牵着狗剩的手便往家走。
“那是自然的啦。你娃是班长,你娃聪明又伶俐。哼!你的娃,啥东西!”母老虎气哼哼地瞪着秀娥,忽然说了这麽一句。
狗剩不解地回头望望母老虎,转过头问秀娥:“她骂谁呢?”
秀娥只当没听见,拉着狗剩紧走:“跟妈回。”
见秀娥不搭理她,母老虎越发有气,就“呸“地吐了一口啐沫说:“卖逼货,装得象个人似的!”然后拉着合泉转身进了自家门。
狗剩不解地边走边回头望母老虎,见她母子俩进了门,便问秀娥:“妈,合泉妈为啥骂你?”
秀娥昂着头走路,边走边说:“我不晓得她是骂谁。你小娃家不要管这闲事,眼看快放秋假了,该考试了吧?要好好复习功课。”
狗剩说:“我晓得。妈,先生说完小念完就该上中学了,老叫狗剩这名字咋行?就给我起了个新名字叫国胜,意思是解放军打败国民党,国家胜利了,他让我问你能行麽?”
“咋不能行?还怪好听哩。”秀娥很高兴地连连点头,到是人家文化人,音儿还是那个音儿,意思可就比先前好多了,秀娥很满意。
国胜挣开秀娥的手,连蹦带跳地跑着叫喊:“我改名字啦,不叫狗剩啦,叫国胜啦。”
日期:2017-04-26 22:13:01
这天天气很晴,收了麦子,地里光秃秃的。才点的晚玉茭刚刚出苗,棉花长得有一尺多高了,烟叶也长得很好,绿油油的叶子,有半个簸箕大小。快到晌午时分,地里也没了人,人们都回去吃饭了。忽然村外官道上,马蹄声达达达由远而近,两骑人马飞驰直奔吴村,年轻的十七、八岁,骑的是一匹枣红马。年长的也就三十出头,骑的是一匹白马,这个人正是当年出走的金梦。二人全副武装,威风凛凛。到了村口,一勒缰绳,两匹马同时嘶叫了一声,停了下来,然后两个人跳下马来,牵着马进了村。
“金梦回来啦。”一声叫喊象一阵风吹遍全村,头一个看见的是狗小,他象个疯子一样地跑着叫喊着,跑去给竹叶报信。人们听见了都跑出来,涌向金梦家。竹叶一时高兴得腿脚都抬不起来,只是站在屋门口,不晓得该说啥好,望着金梦一股劲呜呜地傻哭。金梦变得比走的时候更白更胖了,脑门子放光,象个财主一样。竹叶想,他在外头一定是比屋里吃的还好,要不咋吃成这样。
金梦看着竹叶那副样子,笑着说:“哭他妈了个巴子?这蠢婆娘,还不说快些给乡亲们烧水去。”竹叶听了慌忙抹去眼泪跑到厨房去烧水。
狗小低声问旁人:“他妈的巴子是个啥?”没有人答理他。
金梦喜笑颜开地同乡亲们打招呼,向长辈们问候平安,见了平辈人,不是你打我一巴掌,就是我给你一拳头,嘻嘻哈哈地很是热闹。
“有金锁的信儿麽?”小柱挤到跟前问金梦。
“你操的哪门子闲心?是你啥人?”瞎老五撇撇嘴,心说有你啥事情。就是金锁死了,你也到不了金锁屋里。你已经抬下了兰妮,还惦记着秀娥,好事情都成了你的了,能死你!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