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里,会有服务员推着手推车过来叫卖,小朋友拿着点心咭围着手推车一通狂点,大人老人们都坐着翻着报纸,或者谈天说地,或聊家常八卦,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但包厢里面,却是点好了菜,让服务员过来拿单子去下单的。清静是清静了点,但也失去了很多乐趣。
茶点很快端了来,在座的三人都没有吃早餐,先喝了一碗生滚粥垫了下肚子,张元富才慢慢地问道:“不知道两位师傅,在青坑村发现了什么?”
王东旭看了看唐晨,问道:“唐师傅,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唐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最近食量大增,正忙着填饱肚子,放下了筷子说道:“王大师你说吧,反正也不算什么秘密。”
王东旭点了点头,说道:“张老板,我们昨日对青坑村进行了勘定,发现了整个村子的龙气结穴所在。”
张元富一愣:“这么快?”他也懂得一些风水常识,高明的风水师,算要勘定一个村子的风水,起码也得三个月的时间。王东旭虽然有点名气,但不至于一个多月勘定了吧?要知道期间他还去了趟外地,这才让张元富从南洋请回一个风水师接任的。
王东旭叹了声说道:“单单是我,当然没有这么快。但唐师傅眼力过人,一下子看出端倪来了。”
张元富追问道:“那青坑村的风水宝地是在哪里?”
“西边村子的土地庙!”王东旭非常肯定地说道,“旁边有玉带水流过,对面看到牛眠山,算被新起的小楼遮住了,但还是能看到一半。有道是,山主人丁水主财,水又是水星曲水,环绕有情,想不大富大贵都难。再加平洋地,大多是四面来风,没有高山遮挡,所以不用讲究靠山面水,相反要讲究靠水面山。这个也是地理书说的‘平洋明堂高又高,金银积库米成廒’了,绝对是结穴之地,大富大贵。加结穴之地立着土地庙,更是以香火之力循环龙气,镇守全村,全村人都能得到庇佑。”
王东旭说到这,张元富先是从震惊,然后变得索然无趣,淡淡地说道:“王大师恐怕有所不知,我在改革开放后回到村子看过了,那时候还是穷困村,村里面五保户都多得不得了。要不是我出力,那宗祠都还是破破烂烂的。唉,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宗祠也破败下来。只有清明节时,才有人回来祭拜。至于重阳节,连‘太公分猪肉’时,他们都是不回来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相信王东旭所言了。如果真的大富大贵,一个土地庙能庇佑全村,那青坑村为什么大部分人至今还是穷困潦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晨暗暗地记在了心里。
王东旭倒是不以为杵,直言道:“时也,运也。我问过村里老人,土地庙是建国前盖的,后来有人死命要拆它,说是破除封建迷信,幸亏全村村民死保,才能保得住土地庙。但你想想,改革开放前,有谁是富裕的?大家还不是吃着大锅饭,记着工分拿粮票?改革开放后,粤省开始发展,但土地庙已经发完二元之数了,剩下一元,已经不堪大用。龙气是会移动的,再加村里青壮流失,香火流失,更是镇不住龙气。好端端一个三元之运的地方,由于河流截弯取直之后,风水格局已经散去,只剩下一点余气残存。也正是因为有余泽犹存,青坑村才没有败落下来。”
张元富一愣,似乎青坑村确实也是这样。但他已经快九十岁了,早知道江湖人说话都是如此神神化化,要是给你找出破绽来,他还拿什么混饭吃?当即也不点破,只是笑眯眯地问道:“那两位师傅,可曾找到我祖宅所在了?”
听了这话,一直不做声的唐晨突然问道:“不知道张老板,为什么一直想要找祖宅呢?”
张元富一愣,说出了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来:“人老了,想落叶归根,找到祖宅所在,起一栋别墅,在乡下养老,不算新闻吧?”
唐晨笑了笑,说道:“这确实不算新闻,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张元富镇定地说道:“唐师傅何出此言?”
“很简单,你和青坑村的村民都势同水火,你算在乡下盖了别墅,又能住多久?”唐晨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张元富不为所动:“现代人不是讲究老死不相来往吗?大家圈子不同,谈不拢也是正常……”
“既然张老板都毫无诚意,又何必花几百万请风水师帮你找祖宅?”唐晨颇有深意地说道。
王东旭惊讶为何唐晨要咄咄逼人,现在听了这话,没有再劝阻,而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唐师傅认为,我是为了什么呢?”
张元富笑着,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起来。但他内心显然不平静,一杯茶直接干了。
知微见著,唐晨知道自己说对了,更是大胆了:“张老板,最近马来的生意,不太好吧?”
“砰!!!”
张元富失态了,猛地站起身来,如同一只老迈的老虎露出久不用的獠牙,眼精光闪闪,恶狠狠地盯着唐晨,似乎要将唐晨硬生生吞了一样:“唐师傅,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唐晨没有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问道:“青坑村的太公分猪肉,是不是按人头来分?”
张元富不料唐晨居然顾左右而言其他,慢慢地坐下道:“唐师傅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随意问两句话。如果张老板觉得为难,可以不答。”唐晨很是淡定地夹起一个流沙包,撕开包子下面的纸,吃了起来:“嗯,不错,不错……”
王东旭见气氛有些尴尬,替张元富说道:“不错,南海市的农村,大抵都是按人头来分猪肉的。”
所谓“太公分猪肉”里面的按人头来分,也特指男丁,女人是没有份的。村里人生下男孩子后,要在新年的元宵节期间在祖屋悬挂一盏花灯,灯笼写着这个男孩儿的姓名,告慰列祖列宗,族又添了一灯,拜祭礼成后宴请族人。这个挂过灯的男孩子才算是“丁”,族长把这个小儿的名字写入族谱后,他是这个宗族的一员。逢年过节分钱粮和猪肉时,按族谱的男丁来分配。如果全家都是女的,那一份也没有。
后来,“太公分猪肉”慢慢变成了在每年的清明节和重阳节(即所谓春秋二祭)于祠堂举行祭祖仪式,仪式后由村内德高望重之人将猪肉分给老人(男性)与男婴。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乡下祭祖分猪肉也不论男女了。
“那是了。”唐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然后缓缓地说道:“不瞒你们说,昨晚我用手机看新闻,发现这两年马来的经济不太景气,然后才想到张老板也是马来的大老板,所以才觉得张老板此次回乡,并非单纯是为了找祖屋,而是想找风水问题吧?”
王东旭有点不解地说道:“唐师傅,你这新闻从哪里看来的?我记得马来的经济,发展得非常好啊?”
唐晨微微一笑道:“是好是坏,唯有张老板自己最清楚,是吧?”
张元富默不作声,包厢内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唐晨似乎没有感觉一样,还是自顾自地吃着茶点。
良久,张元富才开口说道:“果然明人面前说不得暗话,唐师傅所言,直如亲见。”
这句话间接地表明了马来确实碰到经济难题了,甚至连大富豪张元富都躲不开。
王东旭愕然,喃喃地说道:“不对啊,难道……电视台也会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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