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内的三百天——我在看守所的日子》
第8节

作者: bbt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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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要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检举揭发同案犯和他犯的犯罪事实。
  四、不准串供,不准互通案情,不准换号,不准谈论案情监情,不准捎信传话。
  五、不准互送礼物,不准称兄道弟结亲拜友,不准谈论自己的作案方法手段,不准教唆他人隐瞒犯罪事实,对抗审讯审判对抗人民政府。
  六、不准将铁丝铁钉绳索劳动工具等有碍监所安全的一切物品带入监室。
  七、不准搬拆地砖炕沿床板,不准逃跑自杀或搞其他犯罪活动。
  八、不准绝食闹监无理取闹,不准吵嘴喧哗,不准传播低级下流语言,不准打架不准称王称霸,不准以任何形式殴打他人。
  九、保持监室清洁整齐,不准乱写乱画,不准随意吐痰抹鼻涕,非休息时间不准躺卧。
  十、监室内轮流值班,由值日在押人员组织学习,清扫卫生打水打饭。
  十一、出入监室先报告,准许后方可出入,放风放茅要集体出入,由值日在押人员报告,其他人员列队出入,到指定地点放风放茅,不得随意乱窜。
  十二、在押人员互相监督,发现不守监规或企图逃跑行凶自杀破坏等行为必须立即报告,知情不报要追究责任。
  日期:2016-09-17 17:21:54
  二姑娘从外面跑来叫我的名字,让我跟他走,我自以为是接见,他却把我带到了问询室。那时的我还是看守所的小白,根本没不知道接见是下判以后的事。
  马队端坐在椅子上,指了指他对面的凳子说,坐吧。我顺从地坐下来,等着他问话。马队的问话不超过十句,我的回答也简单干练。

  问:来了几天了?
  答:一天。
  问:因为什么送进来的?
  答:诈骗。
  问:诈骗了多少?
  答:7万左右。
  问:怎么诈骗的?

  答:冒领货运站代收款。
  问:这里没有人欺负你吧?
  答:没有。
  问:既然进来了,就放松心态,你这个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罪行,不要有心里负担,努力适应里面的生活,按照监规上执行,知道么?

  答:是。
  其实,原话是怎么说的我已经忘记了,但大致意思不会错,以上的对话可以从我后来经常替干部写的24小时谈话中找到。马队是一个很认真的干部,所以这种谈话都要自己亲自做,至于武队和老干部(本看守所资历最老的管教干部)我从没见他们亲自做过,先是二姑娘亲自或让字迹工整的在押人员给代写,后来我也没少写。
  对于这次例行公事的问询,我感觉自己心里的恐惧感减少了很多,我在看守所的未来还不至于那么绝望。但以后的事实会告诉我,这种给自己希望的想法本身就要不得。
  日期:2016-09-18 11:48:03
  白天通常柱柱都不在监室,二姑娘也在外面伺候管教干部起居,监室的气氛轻松了很多,当然,这种轻松仅限于几个老号子。老号子或者有关系,或者进来时间比较长,跟头铺关系亲近。

  老陈坐在炕上用一副扑克摆卦,黑三好像很爱聊天,对着几个新人问这问那,六子似乎更愿意跟他的小老乡小四聊天,俩人坐在远离众人的位置叽叽咕咕的用家乡话聊着,小胖子拿出能塞进嘴里的一切东西,嘴基本上停不下来。
  黑三转到我和老索这边,问我:本地的?我点点头,笑了一下表示善意。他又问我的案情,哪个办案单位的案子,在这个话题上我们找到了共同语言,办我们的都是民营,都是胖丨警丨察和赵队,同一个单位的还有李敬。
  交流了一阵,他知道我是骗取代收款,我知道了他是贩假烟,我还知道胖丨警丨察抽不出真假的中华烟就是扣的他的。当我把这些告诉他的时候,黑三忍不住一阵疾风骤雨的粗话喷薄而出,然后又向我打听在办案单位还听到什么有关他的消息,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了,他很遗憾地给我介绍李敬,就好像我们真的是一个单位一样。
  黑三悄声给我介绍了监室里几个人的情况,老陈是东山一个小村子的前任村长,伙同几个人无证开采;六子是个不入流的窃贼,偷了一部价值不足一千的手机,已经关了四个多月,大约不久就要离开了;小四跟我的罪名一样,在手机城用做过手脚的票据取出四部手机;最要不得的是小胖子,入室盗窃原本很正常,但是他入的是朋友的室,这也就算了,看到朋友老婆睡着,色心顿起意图**。听得我心惊胆跳,我是和这样的一群人住在一起,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问黑三,柱柱是头铺吗?黑三笑笑说,还知道头铺,有经验了?我不好意思的说是竹竿告诉我的。他说,柱柱是头铺没错,但头铺只是一个监室的犯人头儿,而柱柱是B区的犯人头儿,在这里叫“大跑”,专门负责跟管教干部打交道,二姑娘是“小跑”,是具体给干部服务的。
  这家伙是不是同性恋?问完这句我有点后悔,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这么问,很容易给自己找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黑三好像很喜欢这个话题,他凑近了一点悄声说,我觉得这小崽子是,我见过他钻隔壁大海的被窝,别的就不好说了。小心这个小东西,人小鬼大,你也算开了眼了,十七岁的贪污犯没见过吧?这就是!

  我很感谢黑三讲给我的这些,让我知道这些最应该知道的事情,了解身边的每个人对那时的我很重要。
  黑三是一个江湖味很重的人,这与他早年的江湖经历有关,但是他很少提及他年轻时的经历,八十年代末因为打架做过一次牢,这次是二进宫。对他来说,现在的号子好住多了,只是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再好住的号子他也难以适应。
  日期:2016-09-18 11:49:11
  午休刚结束,二姑娘就扭动着腰肢带着一个新人进入监室。新人年纪不大,瘦瘦高高,二姑娘让他面壁站着,然后自顾地出门去。
  得不到指令,小伙也不敢挪动,就那么心怀忐忑地站了半个小时。军军在六子的指使下,过去检查了他的周身上下,然后让他坐在后面,紧挨着我。
  从他进入监室的那一刻开始,就不住地哭,我想他是真的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不知怎的,看到他进入监室,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轻松感,这不是源自我对他的感觉,换做别人我想自己也会产生同样的感觉。因为跟他比较起来我就是一个老号子,而不是别人眼里的新人,这种优越感是自然而然的,人的劣根性使然,无法遏制。
  在通常情况下,前后脚进入号子的两个人会成为朋友,因为大家在号子里的地位相同,干着同样的活儿,接受同样的待遇,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说话在一起,不成为朋友实在很难。大炜就这样成了我最初的朋友。
  他低声地给我讲了他的犯案经历,就是抢了一个女包,因为心情不好,女朋友跟他分手了。说实话,对这种案子我从来都产生不了同情,心情不好就抢劫,没这个道理啊,完全没有理性可言。但我还是安慰他说,没事,事不大,关几天就放你出去了。他果然不哭了,年轻人还真是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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