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栖风 东吴帝国的最后十七年》
第27节

作者: 陟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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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5-18 19:5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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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州刺史胡烈、凉州刺史牵弘先后败亡,震动了晋朝廷,司马炎深以为忧,为此寝食难安。侍中任恺因而进言称:“秦、凉覆败,关右骚动,此诚国家之所深虑。宜速镇抚,使人心有庇。自非威望重臣有计略者,无以康西土也。”司马炎因此问谁可担此大任,任恺向司马炎推荐了贾充,中书令庾纯也附和此说,于是司马炎决意以贾充西镇长安,准备任命他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仍兼侍中和车骑将军。

  任恺和庾纯为什么会推荐贾充呢?原来这是他们准备将贾充排挤出朝的关键一招。贾充自司马昭时被宠信始,一直历官显位,他为人谄媚奸巧,又善观察上意,故能长宠不衰。贾充在朝中有一个固定的小圈子,除了他之外,还有太尉、行太子太傅荀顗,侍中、中书监荀勖,越骑校尉冯紞等,这些人互为党友,朝野恶之。司马炎曾问侍中裴楷治政得失,裴楷说:“陛下受命,四海承风,所以未比德于尧、舜者,但以贾充之徒尚在朝耳。宜引天下贤人,与弘政道,不宜示人以私。”任恺早年娶魏明帝曹睿女齐国长公主,在魏为中书侍郎,入晋后为侍中,因有经国之干,又以社稷为己任,故受司马炎器重而综管天下机要。之前任恺厌恶贾充的为人,不想让他久执朝政,所以对他施以裁抑。

  后来贾充寻找到报复的机会,他对司马炎说任恺忠贞局正,适合在东宫辅佐太子。但司马炎只是让任恺兼任太子少傅,并没有免去他的侍中一职,贾充的计划没有实现。此时任恺见到贾充的女儿又嫁给齐王司马攸为妃,担心他势力以后会更大,故此以堂皇理由将其推上此位。而中书令庾纯出身儒学世家,其兄庾峻为著名的经师,他本人也“博学有才艺,为世儒宗”,他和博士秦秀等人因为贾充有弑君恶行而对贾充甚为鄙薄,从道德立场上对贾充予以批判,此时也希望贾充出朝外任。

  对于外镇秦、凉,任恺说得冠冕堂皇,贾充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将要出发的时候,百官为他在夕阳亭践行。贾充的死党荀勖对他说:“公,国之宰辅,而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太子,不顿驾而自留矣。”贾充深以为然,因问谁可寄怀。荀勖道:“请让我去游说。”他对贾充的另一死党冯紞说:“贾公远放,吾等失势。太子婚尚未定,若使充女得为妃,则不留而自停矣。”原来司马衷已经行过冠礼,可以成婚,荀勖为了防止贾充出朝,故而打算用联姻的方法阻止此事。

  日期:2016-05-19 20: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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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荀勖抱有相同想法的还有贾充之妻郭槐。郭槐以重金贿赂皇后杨艳的左右人等,让杨艳向司马炎推荐她的女儿,杨艳被说得心动,便去游说司马炎。但司马炎心目中的人选是卫瓘的女儿,杨艳一开口,司马炎便举出了理由:“贾家的女儿和卫家的女儿有五点不能相比:卫家的女儿秉性贤淑又多子嗣,且身形颀长美貌白皙;贾家的女儿不仅生性妒忌,又乏后人,长得矮不说还又丑又黑。”然而杨艳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另有所图,一力向司马炎举荐贾充之女。

  这时荀勖、冯紞等人也开始发力,他们对司马炎说:“充女才色绝世,若纳东宫,必能辅佐君子,有《关雎》后妃之德。”荀顗也称赞贾充的女儿如何之好。司马炎在儿女的婚姻大事上成了孤家寡人,只得同意娶贾充的女儿为儿媳。正巧这时天降大雪,已经准备好的大军无法开拔,不久之后又是太子的婚期,贾充就留在了洛阳。在这一连串事件中,只有羊祜看出贾充必定不会外镇,因此虽然他并不完全赞同贾充的政治主张,还是秘密上奏司马炎慰留贾充在京。这时司马炎将羊祜的话转告贾充,贾充后来对羊祜说:“就知道你是个忠厚长者!”

  贾充有两个女儿已经到了婚嫁年龄,一开始定下的是幼女贾午(韩寿偷香典故的女主角,后来成为不经父母之命成婚的典型案例)。贾午比太子司马衷小一岁,年纪倒是相当,只不过贾家的女儿果然是“矮丑黑”,贾午居然连大婚的礼服都穿不起来。于是贾家就以长女贾南风替代贾午出嫁。两人于泰始八年(公元272年)春天正式成婚。这贾南风比司马衷大两岁,也是貌不惊人,但她秉性妒忌而又多诈,相比于痴憨的司马衷,她在智力上倒是有碾压的优势,在她的威吓之下,司马衷对她是既敬且畏,不敢轻易接触别的嫔妃。

  在泰始八年春天,晋国发生了两件大事。除了前述的司马衷与贾南风成婚,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去世,他便是安平王司马孚。巧合的是,司马孚的去世恰在太子成婚的次日,可谓红事白事都撞在了一起。司马孚是司马防的三子,司马朗司马懿之弟,历仕魏朝五帝,寿至九十三岁,是三国所有有记载的人物中第四长寿的(巨鹿隐士张臶一百零五岁,来敏九十七岁,吕岱九十六岁)。他秉性忠诚谨慎,在司马懿执政时常常避免参与大事决策。而他一生以魏国纯臣自诩,没有参与晋朝的禅代。然而在晋成立之时,他却是皇族中辈分最为尊贵的。每次遇到元旦大会,司马炎都特命司马孚乘舆上殿,然后自己阼阶迎拜,坐好之后司马炎又亲自奉觞上寿,和家人的礼节一样。但司马孚深自谦损,司马炎每次下拜,他总是自己先跪下来予以阻止。而且他虽然受到尊崇,却并不以此为荣,反而常常面有忧色。临终前他遗令家人:“有魏贞士河内司马孚字叔达,不伊不周,不夷不惠(伊尹、周公、伯夷、柳下惠,意为自己既未辅佐好魏帝,又没有为魏国尽忠),立身行道,终始若一。当衣以时服,敛以素棺。”司马炎下诏赐给东园温明秘器(葬器的一种),后事的规制按汉朝东平献王(光武帝刘秀之子刘苍,明帝刘庄的同母弟)的旧事处理。但他的家人遵从他的遗旨,对于皇帝赐给的器物,一概没有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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