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难偿,情难却:我的前世今生》
第4节

作者: 再回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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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是,每月就只能开出少数人工资的时候,薛继华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领到工资了。再撑下去,她就要回家卖鸡蛋和兔毛维持一日三餐了。

  她是个心理承受力极强的女子。经她的手列支的工资单,财务室就她一个人没有。
  领导也没有工资。市场部,销售部,加工部都没有。财务部是经集体研究准予发半数的唯一的一个部门。这样一来,薛继华非常尴尬。显然,这是财务内部有人成心找她难看。
  企业濒于破产的边缘,领导的意义发生了改变,谁知道这个格局还能撑多久?一些人除了做好鸟散准备外,还能干什么?他们无所顾忌,有气就出,过了这村,没有这店。
  头头主动不要工资,就好打发其他人。但身份特殊的财务人员,当另说。国有企业,最难摆布的,就数财务。这些与头头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都是刁钻奸猾的老手——叫他们老水手更贴切,因为他们会做假账。说到这,想起现在的报表都抄送很多部门。不过,听说现在私企的假账做得也是相当的凶,还有坐在家里代帐的,要出去的工作,一是去所代企业盖章,二是去地税国税报账。我要说我看见的实情,怕外行人不信,所以说了早几年代帐的工作情形。我看见的实情,就是坐在家里足不出户,把常规的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等通过纳税平台传上去就OK了,主要为偷税漏税,坑员工说不上。不搞财务的人,对这种消息,只能靠近渠道听说。搞审计的,根本无法知道这情形。他们审的,都是伪装过的。

  还听说,那些年从国企蜕变中出来的,都摇身变成了私企大老板,看来他们不光占了人脉、流通渠道、经营经验等资源
  日期:2014-09-01 17:37:26

  不说人家,回到我们自己的故事。过去吃亏占便宜都不便再提,在即将散伙的关头,他们时时刻刻把握头头的动向,想趁机分最后一杯羹,揩最后一滴油。
  这些人最清楚历年流向账本的数字都是被盘剥了n遍以后的。厂子是被他们吃干的。个个猴似的精明,市场已经开放多年了,哪能做折?然而,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和头头成了同一条船上的扒手,最后既不能揭发又没捞到好处,为了安全上岸,老水手们还要在破产前,做最后一份假账。
  大家都无法逃脱这张网,又都不想鱼死网破。这就是他们内部相互倾轧,彼此制动的默契。
  这样的大气候下,不知情的薛继华钻进来,不受气才怪。
  老手对初来乍到的薛继华一下子蹿红,除了微词不断,就是真枪实弹地叫她吃亏。
  领导这边受上峰压力,东一头西一头到处跑市场找出路,真真假假来个最后一搏,对党对人民也好有个交代,对上面也好说话,哪还有心思管这些鸡毛狗窦的杂碎。
  领导外出依然带着年轻漂亮的薛继华。应该说,薛继华依然愿意跟着领导混。
  一次,她趁机对领导说她三个月没领到工资了。领导一怔,然后很平静地答应她过问一下。

  她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等待。
  然而,下一个月依然没有她。所有人都没有。
  看来,她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她去找领导。她有理由要求把她以上的工资补回来,保持与同部门的其他人一致。领导安慰她再等,以后的情况会有转机。
  据可靠消息,这家木材厂明年就要宣布破产,现有人员很可能无法安置。当然,这消息薛继华当时不会知道。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仍然没见一分钱的工资,全体都没有,包括财务所有人。
  她反复找领导的结果没有改变她的生活状况,却让她终于得到了木材厂将要倒闭的消息。
  如果再坚持下去,家里的鸡蛋和兔毛已经不够支撑她在城里的开消了,她必须把那些母鸡和兔子给卖光。想想都可怕。
  还是那个领导(这个领导现在家世显赫,不便提名),让薛继华陪他去参加一个行业交流会。

  在一场酒会结束后,她不失时机地以质问的口气,问他为什么迟迟不给她补齐工资?
  他说他对那个主管很无奈。
  他的态度很诚恳,而且显出爱莫能助的尴尬,满脸痛心疾首的自责。
  她信他。他只有酒后才流露出这样的弱势形象,平时他对“县官不如现管”这句话讳莫如深。
  也正是这场酒会,薛继华认识了我爸。
  日期:2014-09-02 17:36:49

  4、 情人(中)
  薛继华与我爸的相识,有点戏剧性。
  也不太戏剧,就是相识的场面是在谈判席上,双方谈判,针锋相对,锱铢必争。
  谈判对我爸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做生意,实质就是谈生意。爸谈生意,成败视游戏。常在河边走,不能太当回事,活的不累就好。这次谈判也一样。不过,对薛继华来说,这次的意义就非同小可了。她来,是要她上战场。等待她的,不是面包就是刑场。

  和我爸谈这样的大生意,决定木材厂生死的大生意,薛继华的领导貌似把砝码压在了薛继华身上。
  不管真假,薛继华的参与,起码有这样几个因素单独或联合起作用:(1)薛继华有别人不可替代的本事;(2)我爸是色鬼,而且很出名,出到足以让木材厂的领导知道;(3)薛继华的领导也把生意谈判视作游戏,成败不计。
  以我现在的眼光看,第三条可能性大。这是从木材厂谈判失败的结果总结出来的。对一遍看:(1)薛继华可以替代,就那个财务主管的效果都胜过她,因为他有“一斤不倒,不误报表”的美誉,何况升主管后只想喝酒不做报表了,就这得比薛继华有内动力,当时的薛继华已经和领导离心离德了,只是没被领导觉察而已;(2)据我多年近距离观察,我爸达不到色鬼标准,差远呢,但他有多次贪杯记录;(3)木材厂对领导来说已经老牛拉破车,国家的条条框框依然森严,员工们公一套私一套,效能为零都不止,拉帮结派搞串联,誓与领导共同挖墙角——当时已经不叫挖社会主义墙角了,这种背景,领导听天由命,游仙悠闲,管他河西与河东?成,依旧昨夜春风,继续挖墙角,败,另辟山河,那将是别一番风景,这样以来,薛继华出场,实属例行公事。

  嘿!我爸就是因为谈赢了县木材厂这笔大生意而成了我们县城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而且还稍带个大美女回来。爸赚暴了。
  那天的场面,爸一直记着。
  薛继华方——爸的故事,这样称对方有味道。薛继华方来三人,她之外就一正一副两个厂长,叫总经理副总经理也行,当时的党委书记在这样的场合就靠边了,据说只有在政策、组织、工会什么的方面他才出来抢主座,而且纯来捣乱的,所以来的人少是有原因的。爸方的阵容有压倒一切的气势,不用说有爸,另外有爸的左膀右臂,爸的两个朋友,爸的仪征司机,是不是仪征?还是别的什么牌子?忘了,反正一个带小拖斗的车,大小像现在的面包车,共六个人,正好是对方的两倍。要不理解为打架,这整一个规模相当的谈判代表团。老蒋代表中华民国去开罗参加三巨头会议才20多个人儿,爸以6人之众的代表团只代表他一个人。看似隆重,其实这都惯例,常做生意,不时时刻刻配备充分的打手——打下手的,有违风俗。爸说他们走进包间,薛继华方就等在那里了,冷冷清清的三个人,还分坐十万八千里远,还有个年轻的妞儿,爸以为走错了门。薛继华方更是诧异:没错吧,这些人是不是那个谁谁介绍的要和我们谈生意的?还有五大三粗的,不是来找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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