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中,高适开始漫游梁、宋,在朋友的帮助下过了多年“渔樵十二年,种瓜漆园里,凿井卢门边”的落拓浪游生活。失败的经历让他一再反省,然后将空洞志向转化为孜孜攻读:“弱冠负高节,十年思自强”,而不是在抱怨时运不济而徒发牢骚,心中的抱负不但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而是时刻都怀着济世之梦想。
但是,他仍然是从前那个狂放不羁的高适,读书之余不是忙着结交游侠,就是“弹棋击筑白日晚,纵酒高歌杨柳春”,四处飘荡,行踪不定。以致好朋友杜甫后来笑他:“高生跨鞍马,有似幽并儿”,殷璠则称他:“性拓落,不拘小节”。
流浪中的安定不知是该值得庆幸,还是该值得忧戚,只是在高适的心里半明半暗里地交替着。居安思危本是未雨绸缪的远见,却总有着沉重的压力。他不敢怡懈自己,不曾也未敢绝望,只是清醒的却有些悲壮和苍凉。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待续---
日期:2012-10-12 18:10:58
那些年,日子就是黄莲叶,苦到了极致。高适面对人生,却依旧是那么热情,那么洒脱,那么积极,好象这一切磨难都是因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缘故。他捂着那颗敏感的心,白天流浪乞讨,得了钱晚上便又送到赌场去。饶是如此,也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声名远播。因为他有的是才气,每有新诗写成,便被酒楼里的歌女们深情传唱,扬名天下。
就在二十六岁这一年的深秋,当高适遇到那位带着伤痛、从边塞归来的朋友时,同样到过边塞、又一心想要横刀立马行天下的他感慨万千,一再想起战场上那些身穿铁甲拼死杀敌的将士、营帐中歌舞正酣的美人以及高举猎火光照狼山的匈奴单于,便满怀悲愤之情,挥笔写下:“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的千古名句。他的愤怒又怎能是他一个人的?君不见,从汉到唐,悠悠千载,边塞战争何计其数,驱士兵如鸡犬的将帅数不胜数,备历艰苦而埋尸异域的士兵又何止千千万万!可是,千百年来只有一个李广,怎不教人苦苦地追念他呢?这首气势畅达、笔力矫健的《燕歌行》一气呵成,音调铿锵,大有“金戈铁马之声,有玉磐鸣球之节”,从此成了他诗歌中的“第一大篇”,更是整个唐代边塞诗中的杰作,千古传诵。
放下诗书,好结交名流的高适依然呼朋唤友,击剑狂歌,甚至在风雪迷漫的天气里也会和王之涣、王昌龄两位朋友跑到酒肆里聚会,为后人留下“旗亭画壁”的动人传说。不仅如此,他还与贾颀、贾至、陈兼等诗人相互唱和,与书法家颜真卿、古文学家独孤及以及李邕等人均有过从。
岁月就象一把雕塑刀,将高适从内而外的塑造,整个人变得越加自信:“公侯皆我辈,动用在谋略”,对历史上的英雄勋绩更是满心向往:“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渐渐的,颠沛的流浪生活让他成了一个愤青,常常讥刺那些“邈然在云霄”的官宦只知游宴享乐,而有才之士只能沉沦草泽,一再用诗歌向世人揭示布衣与权贵的矛盾。一直以来,他都渴望得到明主的见赏和重用,常借古代人事抒发自己的情怀:“梁王昔全盛,宾客复多才。悠悠一千年,陈迹唯高台。寂寞向秋草,悲风千里来。”坦荡不羁的性格使自己即使在失意时也不失英雄气度:“蹇步蹉跎竟不成,年过四十尚躬耕。长歌达者杯中物,大笑前人身后名。”
就这样,空怀壮志的高适在社会最底层艰难谋生,无聊晃悠,由少年而青年而壮年,狂歌草泽,挥霍人生。他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却一再寻找,一再沉吟,即使这个地方是如此的荒凉和寂寥,但他爱它,熟悉它的沟沟壑壑,热爱它每一处的花草和每一个子民,因为这里有着他特有的人生和气息。
就在天宝四载,就在高适独自承受数不尽的苦恼、愤怒和寂寞的时候,两位千古巨人正携手走向他的家乡,商丘。
一个是四十三岁的李白,一个是三十二岁的杜甫。
这两位诗坛泰斗初次相逢于洛阳,一见如故,同饮同醉。英姿勃发的李白当时已经名满天下,因着巨大的社会声誉,浑身上散发着一种他人无法模仿的轻松和洒脱。而温良醇厚的杜甫还只是崭露头角,早就熟读过李白的很多诗篇。当他在陈留和李白相遇,内心的崇敬之情便油然而生,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完全被对方的诗化人格所吸引,忍不住在诗里写到:“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李白见到杜甫顿觉眼前一亮。他万万没有想到,除了自己,世间还有如此富有才学的年轻人,一再赞叹:“世上苍夷,诗中圣哲;民间疾苦,笔底波澜”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即将与自己一起成为执掌华夏文明诗歌王国数千年的最高君主而无人能够觊觎,但他已感受到,无法阻挡的天才之风正扑面而来。
两位伟大诗人的相遇就像蓝天白云下大鹏和鸿雁的相逢,一时间巨翅翻舞,山川共仰。
---待续---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