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的狰狞面孔》
第46节

作者: 王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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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王济专门举办了一场宴会,特别邀请兵家子弟前来赴宴。钟氏偷偷从门帘内向外观望,看清当事人后就对王济说:
  “这是个聪明人,长得也不错。不过我看了他的骨相,是个短寿之人,这门婚事就算了吧。”
  果不其然,没两年那个兵家子弟就死了。
  王济出身于世家大族,能文能武,亦秀亦豪,先后官拜中书郎、骁骑将军、侍中等职。他在朝中与孔恂、王恂、杨济等人并列,司马炎自豪地向大臣们说:
  “联左右可谓恂恂济济矣!”

  王济有个叔叔叫王湛(王昶次子),年龄不大,比侄子王济还要小三岁。他为父亲王昶守孝期满后,就住在了墓地。晋朝头面人物成天说“孝”,不过做个样子给人看罢了。没想到居然有人真成了死孝,王湛也就被人认为是傻子了。他少言寡语,冲素简谈,器量颓然,不但时人多以为痴,族人亦对他不齿。
  司马炎见到王济时,常拿王湛调笑他说:
  “你家的傻叔叔还没死吗?”
  王济对王湛了解不多,每次到爷爷墓前祭拜,基本不到叔叔家去。叔侄俩人偶尔见面,也只是寒暄而已。故对皇帝戏语,王济常常不予作答。
  有一天,王济去看望叔叔,见王湛床头置有一本《周易》,就随便和王湛聊了一下。不料,王湛答得颇有文辞,让王济异常惊诧。开始时王济毫无侄子的恭敬,当听到王湛精妙的议论后,他不禁心生敬畏,身心都为之肃然。两人夜以继日地清谈,王济虽然才华出众,可与叔叔相比仍要自愧不如,最后不由得感叹道:

  “我自己家里就有当代名士一般的人物,我竟在近三十年里都不知道!”
  王济离别之时,王湛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王济随从中有一匹马极难驾驭,平素很少有人敢骑。王济便随意地向叔叔问道:
  “您喜欢骑马吗?”
  “喜欢!”
  王济就让王湛试骑一下那匹难驯的马,只见王湛一跃而上挥鞭驰骋,身姿潇洒自如,知名骑手也难与之相比。王济吓了一跳,越发感叹叔叔高深难测。

  由于儿子比往常迟了很多天才回来,王浑便询问王济道:
  “怎么一下子出去那么多天?”
  “刚得了一个叔叔!”
  王浑听后颇感诧异,便细问儿子原委。王济感叹地把情况详细说了,王浑问道:
  “比我怎么样?”
  “是在我之上的人。”

  当司马炎再次拿王湛当笑料时,王济遂从容不迫地说:
  “我的叔叔不傻!”
  王济接着赞叹王湛才华出众,司马炎好奇的问:
  “可以和谁相比呢?”
  “在山涛以下,魏舒以上。”

  自从镇住了事事张扬的侄子王济后,不喜欢与伪君子交往的王湛从此出名,后为太子中庶中,出为汝南内史(汝南郡长)。
  日期:2012-04-04 11:45:24
  74、奢侈驸马
  王济这位青年才俊,绝对是选婿场上的当红明星、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司马炎有一个女儿--常山公主,从小就双目失明。司马炎因此对她格外怜悯,特意要为她选个天下第一的驸马,以平衡她的人生。
  于是,作常山公主老公这等倒霉的美事,就落到王济头上了。

  王济帅气十足,喜欢讲究派头。他穿着最华美的衣服,家中装潢如宫殿一般,婢女也要打扮得像天仙似的。常山公主是个可怜的瞎姑娘,但是脾气不小,叫人难以服侍。以她的条件,就算怎样加码,也无法与驸马王济般配。常山公主虽然看不见,却知道老公是个万人迷的偶像级人物,当然要把王济盯得死死的。一旦她“嗅”到王济艳遇的蛛丝马迹,就会锲而不舍地追踪和审问。

  王济原以为娶个瞎子老婆无所谓,当她不存在就算了。现在看来,自己是完完全全想错了:
  公主老婆虽然目不能视物,心中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她不但能用无形之眼看见自己,更让自己无处藏身!
  在神经质盲女的严密“监视”下,王济实在无从出轨,小妾也娶得少无再少,只有两个庶出的儿子。对老婆的畏惧和厌恶,让他根本就没“性趣和她上床,所以也未与公主生育一男半女。公主仗着自己金枝玉叶,要求别人必须让着她,而且经常为此哭闹不休。王济不胜其烦,态度也变得冷峻而严厉,弄得王浑夫妇没少花心思按捺他俩的矛盾。

  王济为人率直且善于言辞,每次和司马炎聊天时总喜欢评论得失、讽议朝政,全然不顾祸从口出的忌讳。不过,皇帝岳父非但不以为杵,反而非常赏识这个直筒子女婿。因父亲王浑与王濬有过节,王济对王濬自然也没好脸色,一逮到机会就排挤他,恨不得拿唾沫星子活活淹死他。
  由于王济爱憎过于鲜明,又不介意将个性展现出来,难免遭人非议而被时人评价说:
  “王武子虽然外表弘雅,内心却过于忌刻,常常以言伤物。”
  有时,王济也会狂放过了头。和皇帝下棋时,他不但未感丝毫拘谨,反而越发随意起来。不知不觉间,王济竟做出一个大不敬的举止:
  将脚伸到了棋桌下面,放到司马炎坐的一边去了!

  恰巧,俘虏孙皓也在旁边观战,王济一边下棋一边随口问道:
  “听说你在吴国时剥人面、刖人足,有这回事吗?”
  王济或许忘了,类似的问题贾充也问过,结果被孙皓大大讥讽了一翻。这回,孙皓同样没放过王济,故意大声说道:
  “作为人臣而失礼于君主,他就应当受这种刑罚!”
  剥皮之刑何等残酷!王济听后凛然生出一股畏惧之感,立即又把腿缩了回来。或许,这是王济唯一一次吃了嘴巴亏而不得还口,谁让自己无礼于皇帝在先呢?

  司马炎嫁出女儿后,经常光临驸马府上看望这对小夫妻。王济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豪客,一向奢侈贯了。皇帝兼岳父大人来了,更要好生招待一番。
  他让一百多个丫鬟身穿绫罗绸缎、头戴珠翠在一边侍候,每人手中都擎着一碗美味佳肴。这餐具非同寻常,全是当时极其珍贵的琉璃碗【琉璃是彩色玻璃的前身,比玻璃笨重和浑浊,一般人只把它当做装饰品】。司马炎酒还没开始喝,就已被各种滑润的光彩弄得有点头晕目眩了。
  席间有一道蒸乳猪,味道特别鲜美。司马炎品尝后赞叹有加,顺便问起了菜的做法。王济如实禀报,答案恐怕让何曾父子听了也要咂舌:
  “这乳猪是用人奶喂的。”
  司马炎听了心中不平,胃口顿时全无,饭没吃完就离席走了。
  王济在饮食上剑走偏锋、独辟蹊径,不但吃过人奶乳猪,更吃过价值千万的牛心。如此昂贵的牛,主人是司马炎舅父王恺(司马昭正妻王元姬的亲弟)。王恺有一头日行八百里的牛,名为“八百里驳”。王恺对它非常爱惜,连牛蹄牛角都要用宝石来装饰。
  王济知道这事儿后,就主动去找王恺打了个赌:
  “我的箭法不行,不过今天咱们就赌射箭。你赢了我给你一千万,你输了把那匹牛给我。”
  王恺对自己箭法颇有信心,送上门的钱岂有不要之理?他爽快答应了王济的挑战。

  到了靶场,王恺让王济先射,谁知王济一箭就射穿了靶心,王恺立马傻了眼。王济将胜利品牵出来后,即刻命令手下把牛杀掉,掏出牛心送厨房烤熟。牛心不久被端了上来,王济只吃了一块就扬长而去了。
  饮食上的挥霍,仍未让挥金如土的王济觉得过瘾。
  他索性买下了洛阳最贵地段的马射场,并首创性地用大量铜钱做为地域的界线。钱币在阳光的普照下灿烂生辉,路人无不为之惊叹,称之为“金沟”。当然,“金沟”自有专人看管,否则第二天就会自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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