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暗格——双鱼玉佩始末》
第11节

作者: 秦州老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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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5-14 20:06:00
  “为什么?”我严辞相向:“难道说,真正直面生死的时候,你却临阵退缩?”
  不师古矢口否认,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又何必贵生而贱死,我之所以犹豫是不想拿大伙儿的性命作赌博的筹码。我何尝不清楚,有郑国担当向导可以事半功倍,少走很多弯路,我又何尝不懂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众志成城总强过单打独斗。可万一就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连累众人死于非命,就算救出爱人,我心定不能安也。”
  日期:2015-05-14 20:31:00

  我尊重不师古的抉择,不矫情地说,更是欣赏。我换位以思,一边是至死靡它的爱情,一边是舍生忘死的友人。如果是我面临决断,是否能如不师古一般摒弃私心而不失公允?我也犹豫了,可犹豫的并不一定是会不会连累到别人。我想,我没有足够的信心打这个保票。
  日期:2015-05-14 21:12:00
  不师古的眼色呆滞而空洞,大抵是神思游走,不能自已吧。我残忍地搅扰了他片刻的安宁,用一声做作的咳嗽瞬间将他拖回现实。不师古回了回神,唉声叹气道:“也许我与爱人命中注定要阴阳永隔,最后一丝希望随着一具尸体的出现而破灭!”
  我已不再忍心揭其伤疤,可恨嘴却脱缰,不听使唤道:“是你爱人的尸体?”

  “不是!”不师古凉冰冰地道:“那尸体是秦始皇的长子——公子扶苏!”
  日期:2015-05-14 22:04:00
  我惊得哑口无言,隔得良久才期期艾艾地道:“怎……怎么……么……是他?”
  不师古森然道:“当时我们四个尚在争论是否要深入地宫,便在彼刻,竟有脚步声沙沙传来。在夜幕下,我看到一队兵丁正凶神恶煞地朝儒坑杀将过来。我心里霍然一紧,暗说糟糕,他们显然是发现了我们。如狼似虎的秦军转眼间已欺身七八丈远处,随着距离逐渐缩近,我惊奇地发现有两个士卒还拖着一具死尸,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庞,正是公子扶苏。秦军步步逼临,我们的死亡似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日期:2015-05-14 22:54:00

  形势严峻,不容乐观,我紧张地为他们捏了把冷汗,忙问:“死期将至,如之奈何?”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师古说:“人有多么强烈的求生欲望,就能激发出多少潜在能力。秦军铁桶般将我们团团围住,再加上我们四个趋于力竭,此时妄想冲出重围并不现实。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否则秦军为刀俎,我们将任人鱼肉。儒坑内气氛一片死寂,我们四个面面相觑,脏兮兮的泥身显得三分像人,七分更像鬼。卢生灵机一动,突然嗷呜一声凄厉的叫声:‘我死得好冤,陛下,我真真不知卢生逃往何处!’话音未落,秦军先自生畏,以为是儒坑里的冤魂夜出索命。我和郑国父子心领神会,也模仿卢生的样子嗡嗡嘤嘤的鬼哭狼嚎,间或大喊:‘嬴政,还我命来!’没想到不入流的招数居然吓退了几十名秦军,那些往日里嚣张跋扈的狗腿子立马怂样毕露,慌忙地丢下扶苏的尸体落荒而逃。”

  日期:2015-05-14 23:46:00
  不师古顿了顿,接着道:“计谋得逞了,我们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快慰,而此时再看儒坑里的遗骸是那么慈祥,没有一点可怖的神色。卢生郑重地向遗骸拜了再拜,兀自兴叹不止:‘众位生前因我而死,死后我又仰仗众位而生,大恩大德,来世必当图报。’郑国忽而说道:“秦兵携扶苏奔来此处定有缘由,他们势必去而复返,联络爪牙同来儒坑一探究竟,到时重施故伎恐怕再难奏效。依某愚见,还是走为上计。’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郑国的担忧不无道理,于是我们赶紧将儒坑里的残骸尽可能多的运走。而我昔日替秦始皇雕刻传国玉玺时曾与扶苏有过数面之缘,虽然够不上深情厚谊,但我非常敬重扶苏的为人,离开儒坑时,我又何忍留他天为被,地为榻,暴尸于荒野。我凭着仅剩的一点力气,背着他从夜幕下缓缓消失。”

  日期:2015-05-15 00:26:00
  我见不师古脸上阴云密布,眼眶里都快下起雨来。我不敢去直视他开始雾蒙蒙的双眼,更不敢擅自读懂那颗绞痛的心,要知道会传染的不单是快乐,其实还有悲伤。试问,天下间谁没有一件两件刻骨铭心的陈年往事,一旦触景伤情挖出痛苦的根源,个中滋味足以令人锥心一回。
  不经意间,我发觉不师古在偷偷拭干眼泪,而我终于忍不住去解读这颗眼泪所饱含的痛楚。我想,正如不师古所言,他最后的一丝希望随着扶苏尸体的出现而破灭!迫于现实,他的确连死当同穴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与爱人注定只能阴阳永隔,祈盼来生。
  日期:2015-05-15 09:26:00
  未免氛围过于僵硬,我不得不打破沉默,说道:“你们四人遇难成祥,当真可喜可贺。”

  不师古抬起哭红的眼眸,朝我勉强挤出一丝浅笑,说道:“我们当初也说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事实上未能如愿。第二天晌午时分,我们四个活物外加已故的扶苏竟然同时被胡亥列为了通缉要犯。好在榜文上我们四个的肖像实在画的磕碜,各个像是涂了花脸的秦腔名伶,一看就是那些在儒坑吓得屁滚尿流的秦兵凭着记忆描摹出来的,如若不然,我们早就被抓去领赏了。”
  我道:“悬赏捉拿你们也就罢了,何以连死去的扶苏亦在通缉之列?”
  日期:2015-05-15 10:17:00
  我道:“悬赏捉拿你们也就罢了,何以连死去的扶苏亦在通缉之列?”
  不师古道“通缉的榜文上以诸多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扶苏身上,痛批扶苏为人不孝,无尺寸之功,更曾因焚书坑儒之事上书直言诽谤始皇帝,故美其名曰,为正纲常则必赐其死罪,乱填于儒坑以惩来者。直至扶苏自刎,胡亥便命令兵丁将其尸首拖往儒坑掩埋,怎料秦兵一到儒坑却发现了装神弄鬼的我们。后来的确如郑国所料,秦兵联同党羽去而复返,上千士卒将儒坑围得水泄不通,虽然一番排查后找不到我们也寻不着扶苏,但他们发现了儒坑内有一条通入骊山陵地宫的隧道,秦兵顾不了许多,赶忙将之封堵,彼时他们才明白先前所见并非孤魂野鬼,而通缉榜文上则想当然地称我们是盗墓贼。”

  日期:2015-05-15 10:52:00
  “盗墓贼!”我略假思索,附和说:“这貌似是最直观的解释。”

  “确实如此!”不师古却道:“也正是这种解释把我们赶上了绝路。”
  我不问出个子丑寅卯心里都堵得慌,遂又道:“这话从何说起?”
  不师古回说:“照例新君登基要施以恩威,大赦天下的。便是我们四人真去盗个王侯将相的陵墓,就算活罪难逃,死罪却可免去。但如今我们的罪名是盗骊山陵,换言之,根本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胡亥又岂肯轻饶!况且扶苏能以昔日进谏秦始皇,矫正其过而判死刑,两相比较,我们的罪大到弥天,万无幸免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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