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梦——我的五代生涯》
第37节作者:
淡淡雨后茶 而当天白天,长安百姓不是还帮助官军追打乱军了吗?这让黄巢怒不可遏的同时,脑子里,也倏忽闪过了一丝罪恶的灵光:既然你们都以我大齐为敌,我就借机将你们砍掉!一来正好立威,二来拿你们家的钱充作饷银,三来,还可以减去好多张吃饭的嘴,至少在眼目前,能让粮食变得充裕许多……一举三得了!
正是这道罪恶的灵光,大齐乱军随即在长安城里开始了屠城暴行。黄巢称之为“洗城”。数日之间,有数万无辜百姓惨遭屠杀,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繁华的京都,猛然沦落成了可怖的地狱……
唉!说来说去,倒霉的总是百姓,这冤,又让哪儿申去?
日期:2012-06-14 19:49:56
7 混乱中的对峙
田弘夫、程宗楚的盲目冒进行为,彻底打乱了郑畋宰相的战略部署。现在摆在郑宰相面前,已不再是如何压缩乱军的问题,而是要防止黄巢向西来进犯凤翔了!靠勇气、智慧、乃至鲜血和性命辛苦经营争取得来的一线剿匪战机,此时已全然丧失,郑宰相距离郭子仪、李光弼、李晟这样的盖世名臣,也已然渐行渐远了……
而更让郑宰相伤透了心的,是整个大唐王朝,犹如一锅坐在火上的水,一旦烧开,则水流鼎沸、雾气蒸腾、无休无止……大神小鬼都要跳出来制造麻烦了!唐僖宗在西川诏告天下,让天下诸镇出兵出粮,一起去长安参战平乱,结果,有许多藩镇却换了个角度看问题,从中明白了这么一个事实:大唐朝廷流落一隅、处境尴尬,已没有能力和心思来管大家的闲事了;只要你一口咬定自己是大唐臣民,那种挑起事端、争夺地盘的事,你就放心大胆去做吧,再没有人对你管头管脚,甚至,都没有人在你耳根底下唠叨了。
因了这种想法,天下诸镇各忙各的事。如徐州感化军中有个叫时溥的牙将,就以王重荣、周岌为榜样,也闹起了兵变,暗杀掉原节度使支详后,堂而皇之地取而代之了;再如潞州(今山西长治)的昭义军,更是内讧不断,节度使接连易主,最后让一个叫孟方立的武夫给夺取了;而在中和元年(公元881年)的十月,连郑宰相自己竟然都帅位不保,凤翔节度使的位置,让手下的白眼狼行军司马李昌言给抢了过去……
抢节度使的事够乱够绝了吧,可是,还有更绝的。还有人一不做、二不休,居然擅自动兵,跟邻近藩镇大动干戈,争掠地盘了!
日期:2012-06-14 19:52:31
这么多的烂事“摁下葫芦起了瓢”地不断冒出,最后真正出兵长安的,自然少至又少。除了凤翔、河中、邠州(今陕西彬县)这些紧挨长安的藩镇,还有鄜(fū)延(治所延州,今陕西延安)、夏州(今陕西靖边)这些边防军,其他人大多不过是给皇帝面子,象征性地出一点罢了。真正象模象样的,算起来只有李铤的上万西川“黄头军”,以及大宦官杨复光带过去的八千忠武“黄头军”——小福祺你记性好,你一定要疑问了:周岌不是出兵五千吗,咋到了长安还扩展成八千了呢?另三千是怎么来的,我后面会讲。
官军兵员不足,自然无法将黄巢赶离长安。整个剿匪方略,也只能由打突击战,稀里糊涂转变成了持久战。
于是,中和元年下半年的战事,便是标准的“雷声大,雨点小”了;看起来双方不折不挠、战争不断,事实上打的不过就是个态度,谁也伤不了筋、动不了骨。西川唐僖宗的行宫里,倒是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的捷报:今天张三在长安城东灭掉数百大齐乱军;明天李四在长安城西剿灭上千草贼;后天王五成绩显著,在城南一仗,毙敌近万……反正牛皮一个比一个大,调门一个比一个高,如果真有一个有心人,把捷报上所有的数字累计起来,估计大齐乱军每人死两次,也未必够数。与此同时,大明宫里黄巢的案几上,捷报同样堆积如山,同样是谁谁谁消灭了数百官军,某某某招降到数千唐军……大齐国的新官僚们,吹牛皮的本事不见得比大唐朝的老官僚们小,在那组荒唐可笑的数字里,唐僖宗早被描述成了一个众叛亲离、货真价实的孤家寡人了。至于事实真相到底如何,恐怕连老天爷,都说不清这笔糊涂账。
黄巢身处长安城这一战争中心,尚然用这种虚假的数据欺瞒自己,麻丨醉丨自己,又安慰自己,得过且过地当他的大齐皇帝,人在西川、远离了战火的唐僖宗,日子自然就过得更是安逸又混沌了!虚假的数据,田令孜、陈敬瑄两兄弟的甜言蜜语,让唐僖宗心花怒放、情绪高昂,只觉得重回长安指日可待了嘛。
情势既然如此顺利,那再不地笙歌欢舞地纵情狂欢一下,不都有点对不起自己了?所以,唐僖宗很快又恢复了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恣意胡闹的本色,他才懒得去顾问那些烦琐无比的政事哩,对那些天天捧着一堆请表、奏折来烦他的大臣们,也再次恢复了他原先那种爱理不理、不亲不近的态度。正是这种态度,再次刺伤了众多大臣们柔软的心——大家抛家弃子、不远万里跑来成都,那不是来游玩的,是来助你唐僖宗平乱复国的!当初你离开长安,就只带着田令孜和一些宦官,害得连豆卢瑑、崔沆两位宰相都喋血街头;现在你还是只信任姓田的这个阉人,我们拼死累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怜的是,大臣们心里有怨气,还不能说出来。又有一位人微言轻的左拾遗叫孟昭图的,实在看不过眼,侯昌业附体,大胆向唐僖宗上了份谏疏。结果,唐僖宗连个谏疏的影都没看到,他就被田令孜矫诏贬去了嘉州(今四川乐山),然后在蟆颐津(今四川眉山界内)制造了一起沉船事故,把他暗杀掉了。
能上朝廷当官的,都是聪明人;大臣们从孟昭图的惨剧中,自然醒悟出了这样一个坚硬如铁的事实:这设立于危难之中的西川临时朝廷,比当初在大明宫里更加不堪了,他姓田的挟持着天子,变本加厉、为所欲为了!
既是他姓田的说了算,那不管好话、赖话、马屁话、大实话,最好还是不说话;你唐僖宗在得过且过,我们就不会“做一天大臣上一天朝”,得过且过吗?无论个人博出位的愿望还是治国安邦的鸿图大志,都等些时日,等哪天姓田的不慎倒霉、或者干脆死掉了再说吧……
日期:2012-06-14 19:54:05
正因为大臣们都不想说话,所以连“广明”这一年号,都拖到了当年七月才改换掉。而另一件更重大、更紧要的事,则一直稀里糊涂地维持着,让后世之人无法理喻,只能用“荒谬”来概括、形容它了:直到中和元年的年底,大唐王朝的“诸道行营招讨都统”,居然还是那位先开门揖盗,后不出一兵一卒,安心于写诗修道的淮南节度使高骈。
大唐朝廷混乱至此,真让人啼笑皆非呐。
好在对这种极度混乱的现状,到底还是有人开口说“不”了。谁呢?因荆南一战大失颜面,贬为太子宾客的老宰相王铎是也。也只有他这位两朝老相,才有这份资格和胆量说“不”了。王铎再三再四地上表唐僖宗,直至痛哭流涕:陛下,高骈身为都统却无心讨贼,这得猴年马月才能彻底平乱?老臣虽年老力衰,终不敢忘忠君报国之志,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就由老臣再次出任这“都统”一职,召集天下诸镇一起出兵勤王,早日将黄巢反贼剿灭掉吧……
插说一句:王铎不是卢携。如果卢携还活着,这番话是他卢携说的,我们就有必要掂量一下,看看这里面是否又夹杂着什么个人私利了。而王铎说他要当“都统”,我们还是基本可以确定他出于一片忠心;尽管剿匪平乱的事王铎总也干不好,但这只是能力问题,与态度、立场、人品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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