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福、财运超越胡雪岩--清末的徽州商王》
第10节

作者: 伊尓根觉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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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试的规矩与乡试大为不同,讲究的是“人未入场,名动天下”,要造声势。办法主要有二,一是使银子,拜会在京的同乡大官,若是赢得一声赞誉,自然是可以拿来夸耀;二是参加赴京赶考举子的聚会,这样的聚会几乎每日都办,宴上诗酒唱和,每有佳句,便要用红纸写出,贴在酒店客栈的墙上,写明是某某省某某举子所作。
  古允源没有银子,第一个办法自然是无能为力,至于聚会倒是去了几次,他的七言写得很是不错,渐渐也搏了一些名声在外。古允源是有心计的人,别人去喝酒只顾推杯换盏,他却冷眼旁观,评估着一班举子的学识。这一科名气最盛,才学也是公认最好的是明末大儒黄宗羲的重孙子黄维汉,排名第二是一个广东举子。古允源颇有识人之智,也有自知之明,几日下来窥一班可见全豹,料定自己虽然难以考中状元、榜眼、探花这三甲鼎,但二甲却有把握,退一步说,就算“场中莫论文”,中个三甲副榜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副榜也是好出息,尽管点不上翰林,但也是同进士出身,放出去必是县令大老爷。想到这儿,莫说古允源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算是知了天命的老举子也难免心潮澎湃。十年寒窗,真到了大轿一抬,回乡光宗耀祖的那一天,真是人生快事。
  谁料想就出了事,而且是谁也想不到的飞来横祸。原本一切顺顺当当,入闱那一天,进了龙门,搜检之后,古允源被带到自己的号房。摆开笔墨,收拾心神,先写诗赋。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一篇大卷子写得“黑、大、圆、光”,自己看了都要叫好。接着做八股策论,八股题目向例出自“四书”,这一科选了论语,题目是“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古允源先打腹稿,再写了破题,时已近午,有人将午饭从小窗户送了进来。

  饭还没吃到一半,古允源忽听到外面有人问负责值勤警戒的号卒,号房内是否是安徽举子古允源?
  古允源顿时一怔,考场制度最严,龙门鼓响之后,号房门一关,除非失火,举子不得擅出,更不得与外人交谈,怎会有人打听自己。
  正在疑惑之时,忽听有人轻轻敲了敲窗户,古允源犹豫一下,走到窗边,就听窗外人低声说道:“古举子,你家里来信,说令堂重病垂危,要你知晓。”说完,窗外人急步而去。
  古允源闻言如同五雷轰顶,自己自幼就是母亲一手带大,刚刚离家,母亲竟然有此凶耗,安徽到此路途遥远,即是送信而来时就已经病危,那现在……古允源不敢再想下去,更是无心再考,什么功名前程,此刻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匆忙收拾一下文房四宝,推开号门就要出场。
  守门的号卒自然要拦,古允源只说提前交卷,但科场历来没这个规矩,只要进场,就算是昏厥,大夫也只能在号房里把脉开方,不到第二日黄昏,是绝不能放人出场。理由是科禁务严,防着提前出场的举人泄露考题,再传示于内。

  这些规矩古允源自然是知道,但此刻心神一乱却顾不得了,好说歹说不行,情急之下声音大了些,把这一院的房官引了来。
  要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古允源的用意本来是要获个“喧哗科场”的罪名,拼着打十个小板,被逐出科场也就是了。但偏巧赶上房官走近时,他与号卒彼此之间推搡,手中拿的包裹一扬,这下坏了事了!
  日期:2012-05-09 21:13:22
  第三章(中)
  原来他心急之下,砚台里磨好的墨汁没有倒掉,就这么扣了盖子放在包里,此刻手一扬,无巧不巧,整个砚台砸在房官的脸上,砸了个乌眼青不说,一兜墨汁把脸染得像包公。
  大清自开国以来,堂堂京试大典的贡院科场里从没出过这样的乱子。当下不由分说,士卒一拥而上,一道麻绳将古允源牢牢捆上,先押在特别为犯禁考生准备的下三处的屋子里,这边房官、副主考、主考逐层上报。担任此次科举主考官的是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万青黎。万尚书为人最是方正,是个有名的道学,听说有人咆哮考场,而且殴打侮辱房官,火冒三丈,认为是一件有辱斯文的大丑事,立时下令将其扭送京兆尹衙门。

  京兆尹杨嘉倒是个明事理的好官,而且一向关照寒门学子,细问之下,觉得事虽荒唐,但情有可缘,只要所言属实,未必不能从轻发落。谁知查问之下,却一个证人也找不到。
  按理说,科场重地外人决不能入,送口信之人必是能走动的执役,更何况之前这人还向号卒打听过古允源所在的号房,但问遍科场,无一人承认有此事。再到安徽会馆去打听,竟然也没有任何人从徽州来为古允源送信。
  这就证明古允源所言不实,礼部下札,立时革去他的举人功名,再由京兆尹衙门按律治罪。拟定的罪名是发配黑龙江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终身不得入关。待到堂上听判,却改成了发配稍近一些的奉天尚阳堡,十年为期,算是从轻。
  “说来说去,令堂到底是有事还是无事呢?”常四老爹听了半响,到底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无事。”事情过去五年,古允源说起时已经可以很是平静,甚至于有些安慰,“事情一发,我便求同乡打听,结果果如衙门所说,安徽没有来人与我送信,后来发配到此之后,家慈托人捎信一封,更是证明贡院里的那个口信根本就是假的。”

  “会不会是送错了信,不是给你的口信?”
  “那人在窗外分明问是不是徽州古允源,怎么能错?”
  “如此说来是有人要害你。那么从终身流配宁古塔改判十年流配尚阳堡,这已是从轻许多。难道说是你托人使了银子?”
  古允源苦笑一声:“纵有同乡之谊,奈何交情尚浅,谁人肯为我掏银子打点。”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初次进京,既与人没有深仇大怨,又没有至亲好友,怎么会既有人要害你,又有人要救你?”

  古允源一拍桌子,道:“老爹说得透彻,这也是我这五年来日思夜想想不明白的地方。我曾想过或者是有人不愿让我中榜,但我的文名并不盛,也挡不了谁的路,怎么会有人和我开这么个玩笑?”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常四老爹摇着头再斟一杯酒,一饮而尽,“古老弟,我劝你一句话,你现在是逃犯的身份,千万可不要为了这件事再返京城,俗话说‘两京捕头,天下第一’,你可要小心。”
  “常老爹放心,我没有那么傻,再说我现在探母心切,一心只想回故乡。”
  “说到这个嘛。”常四老爹早有准备,伸手从怀里拽出个小布包,放在桌上,将扣子打开,一层层翻开,里面是四个小银锞,每个足五两分量。
  “古老弟,我这次出来带的也不多,你要回乡总要有盘缠,这点是我的心意,你千万可要收下。”
  “不!”古允源连忙推辞,“您老千难万险把我带出来,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能再要您的银子。”
  “这就叫什么话,老爹还差这点银子吗,难道我还能让你双手空空上路不成。”常四老爹一噘嘴,胡子翘了起来。

  古允源是说什么也不肯收,后来实在推不掉,折衷之法是只拿了一块银锞,五两银子可兑大钱四千余文,省着点花用到徽州是够了。
  常四老爹还不肯,一定要古允源全数收下,逼得古允源没有办法,只得说实话,“你这一趟买卖,要说赚也不过就是百八十两,刨去门包、折耗、税银还有雇车骡马以及伙计们的行脚钱,大概也剩不了许多,要是再给我二十两,岂不是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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