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成立后我们三人都没有从公司领过任何报酬,主要原因是我们都有自己的收入,生活上根本不需要从公司支取任何数目的钱。我上次回国时姨妈特意和我谈到此事,说她去税务局领发票时税务局的人问过她是否交了个人收入所得税,她说我们三个董事根本没领过工资,交什么税。税务局的人也很奇怪,说董事也一样要领工资的啊。我当时没太在意,只是告诉她公司应该给为公司工作的人发工资,她可以和候宝山商量一下,该领多少就领多少。公司有盈利,完全可以负担得起。这事说过后我便没有再特意追踪,我认为他们应该自己去决定,完了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但一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是没有领任何报酬。我则根本不想从公司拿任何钱,我在美国生活,在公司领钱的话不可能领很多,对我在美国的生活毫无帮助,还给他们留光拿钱不干活的口实。我的想法是我在美国做到经济独立之前不从公司支取任何报酬,只是尽可能地帮助公司发展起来,等公司发展起来有能力担负我在美国的生活时再来考虑这些事情。
我显然只是一相情愿,这传真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我。
我现在首先要弄明白的是谁的想法,我决定春节时先给姨妈打个电话,既然是她发的传真,自然要先找她。
我以前很少给姨妈打电话,她不懂业务,公司的事情没有什么什么可以讨论的,其他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多少可以拉扯的。年龄差得大,特意给她打电话聊天胡扯我完全没有兴趣。但现在这种局面我开始感觉到需要和姨妈多沟通了,几天后到了春节时我就给姨妈打了个电话,顺便拜个年。
姨妈的反应很有意思,她听到是我时第一句话竟然是:“有事情你可以和候宝山说。”
我心里好笑,既然给我发了传真,自然得要准备我会来问询。这姨妈毕竟是小地方的人,对于和国外的人打交道心里没底气,有些象那种土财主。
我说:“新年好,先拜个年。”她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新年好。
我们聊了几句就进入正题,我告诉她我已经看了传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告诉我是候宝山的意思,有一次候宝山说到我从不在公司上班却还得了解掌握公司的一切,觉得很不合理,于是就有了这个想法。
我听了问她自己是怎么看这件事,她说她没有什么想法,她没技术,事情都是我们做决定,她只是跑跑腿,做一些当地的关系工作而已。
听她这么说我心想这事情还没那么简单,我得直接和候宝山谈。我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我想了很久,把公司成立的前后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开始理出一个比较清晰的线索。在公司成立前候宝山几乎是每天给我发一个传真,情真意切,把他自己和国内的情况事无巨细地都告诉我,那时候要成立公司,也的确是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后来公司上了路,他的信就少了一些,有事才来和我联系。现在除了要在美国买原材料时和我联系外基本上都是我和他联络,看来自己手里没有可以制约的东西之后就变成别人的负担了。友情能维系的东西并不多,和利益相比则更无法长久。我和他们都谈过,海外的市场开拓不是那么容易,需要时间也需要他们的配合,公司的发展其实靠国内市场就已经够了,海外的市场属于锦上添花,是公司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才有实力去拓展的一块。我自己身在国外,有条件接触新的东西也有能力开发新的产品,对公司的发展是无可替代的优势。我一直认为候宝山对此没有异议,但看来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显然他没有这么长远的目光。
日期:2007-1-9 03:15:58
这种情形下我得开始考虑对策了,既然继续和他们一同走下去已经是个问题,我后面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另开一摊,二是退出来另找出路。前者我需要资金来重新启动,后者则现在还看不到马上的方向。我在美国的公司做的业务很杂,什么都卖,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个项目有很明确的希望可以让我去全部投入。我本身的长处是开发产品,我不想把这个优势丢掉,我得利用现在上班空闲的优势开始继续自己的产品开发。如果要重开一摊的话一定得要有新的东西,否则和市场上现有的产品竞争的话吃力不说,到时候一定会形成恶性竞争,利润空间缩小,对我来说几乎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们现在这么着急要摆脱我,很明显的原因是公司的产值还不大,我如果现在退出来他们要付给我的钱很少,一旦公司发展起来了那就不是个小数目了,这个算盘打得很精。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轻易放弃,尽可能拖长些时间。
过了几天,一个周日,候宝山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我一听是他,心里很奇怪,我在美国时他从不给我打电话,有事都是发传真或是email。他一开口就告诉我他无法和姨妈再合作下去了,我大吃一惊,不知他何故出此言,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便开始数落姨妈的种种不是,末了告诉我说她有一次还提到我从不来公司上班还要拿公司的股份,很不合理。
我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前两天我和姨妈通电话时她告诉我那是候宝山的意思,这会儿又成姨妈的事了。我问候宝山是否他和姨妈经常沟通,候宝山说很少,平时他很忙,去公司碰到姨妈也很少谈这些事。我说你们得多沟通才行,很多事情当面说要清楚得多,靠别人传话往往会走样。候宝山把他的一些亲戚安排在公司里干活,这些事情很多实际上是他这些亲戚惹出来的,姨妈上次也和我说过。
我告诉候宝山我会给姨妈打电话,就挂了。
我心里有些感慨,人之间怎么会成这个样,他们是亲戚啊,我一直认为他们会有可能合作起来对付我,现在倒是他们自己闹了起来,我反而成了他们中间的调停人。
晚上我便给姨妈打了个电话,和她说了这事,她听了后很生气,说她从来没说过候宝山什么,也不敢说。都是他那些亲戚在后面搞鬼,接着便数落了一通他那些亲戚,说这些人平时嘴很闲,没事就在候宝山耳边鼓捣。我问她是否和候宝山经常沟通,她说很少,候宝山本来就内向话不多,又成天忙忙碌碌地见不着面,一个星期碰不到两次,碰到了也说得很少。我说这样不好,时间长了会出问题的。
挂了电话我脑子有点乱,看样子他们之间这么闹并不是针对我的,我有点多虑了,但那传真明白无误地摆在那儿,又让我有些困惑。
过了两天,一个晚上我下班回家后接到普罗蒂玛的电话。我一听到是她我心里便猜到了七八成,一定是出问题了。果不其然,普罗蒂玛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地告诉我她被公司裁掉了,这一次公司正式裁了一批人,普罗蒂玛在细胞生物部门首当其冲,被踢了出来。
我不好再责备她不听我的劝告,我只是安慰她,说要赶紧找工作,现在还不算太晚。她问我能否帮帮她,我说我会尽力,让她把简历给我发过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帮她。其实我知道我能帮上忙的机率不大,但这么说会给她心理上很大的安慰,人落难的时候哪怕是根稻草抓住了也会有活命的希望,何况我自己刚经历过。我顺便问了问公司有哪些人被裁了,她大概说了一下细胞部门的几个人,都是些刚进来时间不长的。我问她德瓦克是否还在,她说他见局势不好,上个月就自己辞职走了。我又想起那个朗来了,问普罗蒂玛朗的部门是否还在,在我看来那个部门该取消了,普罗蒂玛告诉我朗不但还在,他的部门还扩大了。我摇摇头,说朗和CEO的关系很好,这大概是主要原因,普罗蒂玛也同意我的看法。
挂了电话我坐在那儿呆了半天,看样子我还得感谢玛丽莎,如果她不是那么早把我赶出来我还真麻烦了,现在要找塔杰松这么好的工作还真不容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市场的不景气已经开始波及到生物医学行业,那些没有产值光靠基金的公司要生存不是那么容易了。
日期:2007-1-10 04:33:04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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