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2-17 07:31:56
正因为这个经历,我格外喜欢眼前这个主动要来上国画课的孩子。没有攀谈几句,一个圆脸的小姑年领着纸袋风风火火的跑进教室。这是个自称曾羊羊的孩子,其实她叫曾扬。她一点不怕我这个老师,也不像第一个孩子那样腼腆,见到我扑面就是一句“怎么换老师啦?老师你没有刮胡子,我舅舅每天都刮。”然后不等我回话,扭脸跟第一个孩子打招呼“心仪!放学我们去九楼天台玩好不好?”原来她们是邻居啊。
不知道是不是最先认识的缘故,那么多孩子里,我还是最喜欢心仪和曾羊羊。对于爱画画的心仪,我总是不吝啬各种赞扬的语言,而对于曾羊羊我更偏向于一种溺爱。有一次,另外一个大点学生跟我说“曾扬有点被你惯坏了。”是啊,她每次都让我帮她系上围裙,帮她洗画具,她会拖着我的上衣下摆要我在她纸上画几笔,会偷偷用毛笔在我手臂上乱画,对于这些我都笑着应允。这孩子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眼眉间有些小江的影子;咋咋呼呼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又很像我自己小时候。也许未来我的孩子就会是这样子吧?那我也喊他或她“易羊羊”。
日子经历了短短几周的平稳时期,上午在中介门店学徒,下午教那些聒噪的孩子。也许我在中介表现的很敬业,店长欧姐一直没再要求我交那份置装费。因为国家的调控政策影响没有完全消退,整个市场都在观望。这可急坏了那些靠着提成生活的中介同事们,虽然他们在我乃至每个客户面前都信心满满的说这个市场很好——也许这是一种自我激励措施。
不过我从自己的工作量上,看出了行业的焦虑。因为我是一个学徒,所以要干些他们认为技术含量低的工作,比如说复盘。所谓复盘,就是联系以前留过信息的客户,如果是卖家就问他房子卖掉没有,如果买家就问他买到房子没有。得到的答复似乎使他们串通好的,卖家几乎都说现在市场不好,我暂时不卖,而买家基本是“市场这么冷,我再观望观望。”的说辞。看着大家一脸阴云的样子,我都有点着急了,同事们自己要租房子要吃饭,甚至跟客户的通讯费用都是自己掏腰包。同事们穿着低廉的黑色套装,忙碌的奔走在那些高大的楼宇之间。这些巨大到恐怖的钢砼怪物,既是中介从业者未来希望的所在,有代表着一种凡人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我想起小时候那只落荒而逃的蚂蚁。
某天,我在门店复着盘,快要溺死在那千篇一律的回答时,一个电话像是救命稻草似地出现了。这是一个叫匡栢的卖家,电话那头是口音很重的普通话“我们还在卖,你们有优质的买家可以带来看看房。”电话很低劣,听筒里的声音几乎泄露到门店里每个人的耳朵里。他们几乎同一时间抬头来,两眸里闪烁着——可以说是生的希望了。中介就是这样,一套房的资源不是一个人的,可以使整个门店,进而到整个连锁甚至是整个行业的。所以,资源的时效性很重要,也就说谁最先动手谁有便宜。
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瘦瘦的身影飘落在我身边的椅子上,递出一支烟来。我认识来人,他是门店里比较拉风的同事,有个大牌的名字——阿杜。
说阿杜拉风,是因为他的业务绩效不错之外,作人也比较高调。无论天气多热身体多累,他都要保持自己的衣物笔挺整洁。有些同事打电话联系客户的时候,生怕别人听到自己的信息,声音压低得似乎在做地下工作与人秘密接头。而阿杜不同,所有的电话都是用爽朗的声音说话。这让别人很容易知道他在做哪个案子报价多少,可是尽管如此,却很少有人能从他手上抢盘。
看来,性格真的决定了事业的高度。
阿杜对我这个学徒也很客气“非哥,刚才那通电话是哪个盘?”原则上,我是没有资格单独做业务的,所以我得知的信息必须无条件公布给大家。不过我只要在下班离岗之前上报就可以了。那么其间的几个小时,就有了战略意义。阿杜这时候凑过来,足见他对这几个小时的重视。我一笑,并没有着急搭话。阿杜又说了“这单子咱们一起做吧,我拿到奖金提成给你。”他把脸凑过来“你还没有拿过工资吧?”“你打算怎么做单子呢?”“我带你去,你假装是买家,我们先看看盘。”
不愧是老中介,手段老到。很多卖家信任买家多过中介,所以往往在见到买家的时候才愿意谈一些细节问题。而正是这些细节问题,往往直接决定了事情的成败。中介想做成一单生意,必须摸清楚买卖双方所有的要求和底线。阿杜让我扮作买家,就是为了手上有个筹码,套出卖家的心理价位,便于以后向买家推荐甚至吃到差价。
阿杜,对不起,我是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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