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姥爷说,“大孙子说的对,这帮穷亲戚挣钱不容易,谁来就空手来,就说我说的,不然我生气。”
小姨说,“又来了,就按你说的办。”三姥爷在小姨面前服服帖帖。
转眼间,就要到春节啦,三姥爷跟我说,“大孙子,今年春节所有亲戚挨家去看看,农村的亲戚也要去。”
我说,“三姥爷,哪年不都去嘛。”
三姥爷说,“今年不一样。”
我说,“三姥爷,今年我和小姨春节前去。你要是正月去,每家都得留咱们吃饭,吃不过来啊。”
三姥爷说,“对,去买俄罗斯的面,还有油,一家一份,给钢子他妈扔点钱,老太太糊涂啦,也没多少年啦。”
我说,“那不还得整一车啊,亲戚太多啦。”
三姥爷说,“这孩子,多才好呢,红火啊。”
要我说啊,真是好事连连。钢叔家的儿子浩程考上育英了,这孩子一天都没补课,真是天份啊,还是那个数学特长班。有一句话,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没错。这孩子有个特点,就是吃苦,爱学,注意力集中。
我问浩程,“浩程,你爸蹲监狱,你是不是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啊?”
浩程说,“我爸一不偷,二不抢,失手打人啦,浪子回头,谁不服?”我说,“这孩子咋有点三姥爷的脾气呢?行,有骨气。有事我给你兜着。”
我买了几套书送给孩子,我说,“学知识的时候就得用心学知识,玩的时候也得开心玩。世界上没有难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
孩子看看我,若有所思,问道“我妈说,要我想你学,你是亲戚们的榜样。”我说,“浩程,你妈不容易,受得委屈和苦从来没说个不字。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要学想你妈学,还有三姥爷,那才是咱们亲戚的榜样。”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充大了,怎么有点长辈的意思,孩子太小,他或许根本不懂。如果有一天他懂了,那才叫真正地长大。不过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如同我一样。
三姥爷最大的愁事就是给小姨找对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对小姨却从来不适用。毕业后,小姨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体育老师,学校也没有教授武艺的。要是有,我想她早就会成为第一个光荣的武术教头,领着一帮江湖小孩在武馆里呼呼哈嘿。小姨已经工作啦,起早贪晚挺卖力气,感情的事却成天吊儿郎当,也不当回事。三姥爷却有点上火,愁姑娘嫁不出去。
看他成天愁眉苦脸,一天,我跟三姥爷说,“你老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小姨心里估计早有谱了。小鸡撒尿各走各道,你要实在着急啊,我张罗亲戚们开始介绍对象。”
三姥爷说,“你整吧,你小姨啊,我怕砸手里啊。”
我说,“三姥爷你咋这么没信心呢?小姨一般人根本看不上眼啊。”
三姥爷说,“对象首先的看家里,门当户对,你小姨脾气暴,随我。”
我说,“没事啊,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老请好吧。”
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挺难。介绍对象的事传到了小姨的耳朵里,小姨把我叫过去,“我的事,你少管,信不信我削你。”
我说,“小姨啊,能不能淑女点,你这派头这得谁敢要啊。”
小姨冲我比划一下拳头,吓了我一跳。我接着说,“大外甥手里别的没有,就是小伙一大堆啊,就缺个舞台啊。你不给面,谁给面啊,赶紧给长长眼啊。”
于是,在一个春和日丽的日子里,小姨开始了相亲生涯。
派出所所长儿子挺好嘛,还是市局的丨警丨察。一提儿子,所长骄傲的满嘴冒沫子,重点中学考上重点大学,爸又是小领导,安排的工作稳定。我把三姥爷家和小姨的情况跟所长一说,所长说,“要得,要得。把照片给孩子,安排见面。”
所长儿子刑警学院毕业,人长得一表人才,就是有点细皮嫩肉。在市局办公室伺候领导,天天写点材料,把个挺有脾气的孩子给磨没了。当然这些事,我还没来的及跟小姨说,所长儿子就要见面。儿子为了表现所长家的气派和排场,见面地点选了沈阳最有名的一处高档商场。小伙穿的西装革履,像个港商。小姨也没惯包子,依然穿着她的那身牛仔裤还有揶在裤子里的格子衬衫,头发一扎,就赴宴去了。
我说,“小姨,你要不要烫个头啥地,管得咋地得重视一下人家啊。”
小姨说,“就这样,爱咋咋地。看惯就处,看不惯拉倒拜拜。”
我和三姥爷焦急地在家里等着,三姥爷来回踱着步,亲戚们也等着谜底的揭晓。我说,“三姥爷,相亲的事可不能急,王八看绿豆,对上眼才行。”
三姥爷说,“关键是王八看不上,绿豆也看不上啊。”
果不其然,小姨很快就回家了,一进门就吵吵,“还是老爷们不?吃个饭还得我给拿钱。”
我说,“咋回事,啥情况。”
小姨说,“长得人高马大的,小心眼儿,办事谨小慎微,像个娘们。这样的,以后不见面。”我一听,心里核计,人家是在办公室工作,考虑事仔细,算了男孩有点紧张。所长给我说,“男孩是第一次看对象,就咱家这条件啥也不差。”
又一个小伙,家是外地的,朴素勤劳,头脑聪明,在外企销售经理。工资高,家庭情况一般。我问三姥爷,“就这条件,行不?”三姥爷说,“这别问我啊,得那丫头同意啊。”
这次选的见面地点选在北陵公园西门,三姥爷和我们这些亲戚提前在北陵公园前一站在下车,三姥爷说,“这块肃静,我看自然条件挺好,能成。”亲戚们说,这小伙家是外地的,不能穷亲戚一大堆啊,那可得照顾一大堆啊。三姥爷瞅了他们一眼,“只要姑娘愿意,我还差这点钱啊。”
小伙挺知性,给小姨撑把洋伞,陪小姨压马路。远远望去,小姨兴高采烈,我悄悄跟三姥爷说,“这次有门。”
三姥爷说,“我说啊,第一次见面就大伞,这是要散啊?”给我整的莫名其妙。这是三姥爷没看上啊,我心里想,这老头再有想法,你也管不了小姨啊。
那天不知道下午小姨是吃的饱饱的回家的,我看小姨眼睛放光,赶忙问,“行不?”
小姨说,“没感觉,太会来事了,这得搞多少个对象才能练出来这样的本事啊。我头脑简单,怕被套进去啊。”
我说,“成熟是男人的标志啊。”
小姨说,“不得劲,没想法啊。这老哥隐藏太深,下一个吧。”
那年春夏,生活就像走马灯,一个场景一个场景地往前轱辘,小姨相对象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按下下一个键。女人的想法真的是太难捉摸了,情急之下,我给温州庄打了个电话,“老庄,你这研究女人有一套,你说咋办?”
老庄在电话那头,“三哥身体怎么样?你这没重要事是不给我打电话,有难事找我就对啦?这个世界上最懂女人心的就是我啦,你找对了。”
我在电话里说,“老庄啊,你可别扯犊子啦,有没有像样的小伙赶紧给凑一桌。”温州庄说,“别费心思啦,三姥爷姑娘这是心里早有人啦。”我一听,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这孙子没有白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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