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多学,首先就得有个好态度。不是有句时髦的话,叫‘态度决定一切吗’?刘立新讲得过瘾,拿起杯子喝水,还不等放下,就被杨明峰接了过去,一溜小跑到暖壶边给他续满了端回来。其实,杯子里水还多着呢,谁叫人家“水平高”呢?
杨明峰粘粘乎乎又在刘立新身边坐下,眨巴着眼睛,讨好地问他:“老哥,你看我今天在情报中心,有没有出什么纰漏?”
“挺好。”刘立新好脾气,刚拿起来的铅笔被迫又撂下了,笑咪咪看着他。
“我一路上想,如果资料中心的主任,知道咱们昨天没有去物资采购部,岂不是要穿帮了嘛?”杨明峰有些担心地说。
日期:2009-07-21 09:57:35
“应该说问题不大。”刘立新想了想,爽快地说,“我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只是提到当天有事情,改第二天了,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有事情。”估计刘立新今天“白吃”得过瘾,心情不错,不慌不忙耐心地给他解释,“在电话里,又不是多熟悉的人,干嘛要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没有必要嘛,要是碰上点意外,反而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呃,杨明峰明白,这又是他那个“说了没用,就不要说”的理论的衍生品。“那采购部和情报中心两个头碰到了一起,议论起来,是不是也有点麻烦?毕竟咱们还没跟采购部谈过呢。”杨明峰还是心有疑虑。如果为工作损失了个人信誉,还是有点得不偿失呀。
刘立新手抚着前额想了想,把那本《综合计划》推到杨明峰眼前,“你看啊,我正在做局部调整呢。把采购部的额度只是象征性地减少一点,当面谈的时候,暗示他们不要往外说就是了。”
“那情报中心的呢?这样总盘子岂不是要变?还得要再报批呀。”想到先要跟处长解释,后要跟张总解释,还得附个书面说明材料,杨明峰就有点嫌麻烦了。
“小杨呀,咱们的工作不光是按照领导的意图,把钱变成几个数字那么简单。”刘立新笑了笑,沉稳的声音说,“宏观调控才是综合计划的根本。像情报中心这样的单位,领导当老好人,除了糊弄手下那帮女人之外,就是要钱。其实要钱也是为了糊弄好那帮女人,还把矛盾都要推到上面。我敢说,即使明年给他增加了费用,雇了临时工,那个主任还得颠颠地跑到楼上晒图。”刘立新用手指划着他刚刚涂改的地方,“我刚才,把采购部少降下来的那一块,加给情报中心了,总盘子不变。这样做,就是要把矛盾再捅给资料中心主任,逼着他明年改善管理,。”刘立新气哼哼地说,“我就不信了,一个一把手,连干扰正常工作的一个下属都治不了!”
“那样,那样不就把主任给得罪了?”杨明峰睁大眼睛叫了起来。
“咱做机关,得罪人是难免的事。”刘立新若有所思,悠悠地说,“对某些人,就要给他们点颜色,否则他们拿你总不当回事,还怎么树立管理权威?关键是要行得端,做得正,一切从工作出发,让谁也不能在明面上说出什么来。”他说着突然“嘿嘿”地大声笑起来,声音嘶嘶地说:“你恐怕要有个思想准备,干咱们这一摊‘综合计划’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恨呢,除非当上官,否则下场好不了!”
刘立新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晃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悲凉,声音凄厉得也有点吓人,杨明峰看见了,心里猛地一震!恍惚觉得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人,竟是有几许陌生,一下苍老了许多。
二人相对默然良久……呀,天上下雪啦!杨明峰赶紧跑到窗前,欣喜地向外张望。
柔柔的,弱弱的一朵朵小绒花,漫不经心地在空中稀疏地飘摇,散落。有些贴在窗玻璃上的,立马化成了一盏盏晶亮的小水滴,更多的是还不待触到地面,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精灵,存活期转瞬即逝,但却倔强地要在人间留下些印记。你看,玻璃上不是有几溜细细的泪痕,在无声地延展,垂挂。
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脚下棋盘似纵横贯穿的小巷,黑乎乎的街道,其间越来越多的灯笼,穿红挂绿奔跑的孩子,杨明峰心里一动,也该买火车票,回家过年了。
真不知道,每年春运期间几百万张火车票都卖给谁了?杨明峰上学的时候,有一次没赶上学校统一订票,只好纠集了几个不同学院的“难友”在临时售票点外面,轮流排了一夜。最终票倒是买上了,可是往外挤的时候,手刨脚踹的,差点把人家的柜台给顶个大洞。这次可好,下了班,赶到离大厦最近的售票点一看,柜台直接就是阴森森水泥砌成的,再配上一根根排列紧密的铁栏杆,整个一探监的嘛。
第二天早晨,郝震还是与往常一样,睡眼惺忪,松松垮垮斜背着黑挎包,火烧火燎地冲进办公室!他上班头一件事,永远是拎起那只特大号的不锈钢保温瓶,到暖壶边装满开水,一边往自己座位上走,一边迫不及待很过瘾地连续“吱喽”几口。杨明峰每次听见他那从胸腔里发出的满足声,都会想起来“饮驴”这个词。至于每天谁是“饲养员”,他似乎从来就没有关心过。
郝震“吱喽”完了,脸色泛起了红润,圆圆的眼睛里也今天第一次绽放出光彩。他放回保温瓶,手搭在两侧隔断的挡板上,站在过道里,压着嗓子故作神秘地说:“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今天要发年终奖金了!”
“哈,哈,哈……”朱会欣大笑着回头看看郝震,合不拢嘴地说:“你这个家伙,发钱是好事呀,怎么到你这里,却成了不好的消息了?”
“看着那么多钱,手还没捂热呢,回家就全得交到‘柜上’,心疼啊,受刺激呀!”郝震咧着嘴,嘻嘻地笑着说。
杨明峰是干计划的,虽说还没吃过猪肉,可是完全明细猪是怎么跑的。这每年的奖金,在远宏下属职工整个收入中,可是占着很大一块比例呢!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比工资还要高,而且往往高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因此,每到春节前,大家都对这块不是外财的外财,寄予厚望。他当然也不例外!
日期:2009-07-23 15:04:28
54016264 看来您理解作者的意思了。什么也不说了,发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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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心理,干活就是为了挣钱,挣钱维持干活。出卖劳动力,获取报酬,天经地义。但是奖金这东西,除了可以花之外,却还有着另外一层意义,就是衡量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价值和认可程度。因为每年的奖金都是由集团总数控制,各单位领导自主决定发放的,于是每到这时候,做领导的权威体现得是最明显了。她说给谁多少,就是多少!而且还硬性规定,下面相互间不能问,不能“咬”。
郝震见杨明峰摒着苍白的一张脸,正在出神,就坏笑着逗他:“哎,兄弟,昨天晚上看来没睡好哇,是不是泡妞去了?”
“没有呀。”杨明峰现在,还不太清楚他所指的所谓“泡妞”是怎么回事,手胡撸了一下脸,挺坦然地说:“昨天排队排了一晚上,还是没有买上火车票,正郁闷着呢。”
“嗨,真是死心眼,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事找朱宏宇呀。”郝震对他戳戳点点地说,“他们集团办的,常买飞机票,跟各个售票点都有联系。大主顾说话,要弄张火车票,他们上赶着屁颠屁颠得给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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