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愿为妻,却为我生子的女人》
第50节

作者: 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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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过去,趴在她的怀里,一言不发.她也不再问,安静地摸着只有一层青茬儿的我的头发.这样过了很久,我坐起来问她: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她看着我说:怎么这么问?
  我想告诉她这一切,但最终还是没有.尽管我需要一个人倾诉,尽管我知道一个男人不该对自己的女人隐瞒什么,但我终是没有,或许是怕她担心,也或许,是一种强烈的虚荣心在作祟.
  突然间,危机感从四面袭来,使我感到万分恐惧,我变得患得患失,周围的一切似乎并不是那么真实自信地矗立着,我发现这一切都有可能在瞬间失去.就像我哥的生意,我哥的事业和我哥的自信一样.何况,我所有的一切,还都是别人给给予我的.

  我的优越感来自于我的父亲,我的领袖欲望是我哥哥赋予我的,就连简单的幸福感,来自于我的女人.而这一切所有可以让我安心让我快乐的感觉,会不会在某一天全部失去?
  我不敢想象,因为很有可能,那即将发生.
  深深的恐惧围绕着我,我无法呼吸,抽泣着把一切心事放下,躺在英子的怀里,紧闭着眼,环抱着她的腰.
  他抚摸着我的脸,轻轻说到:不论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我睁开眼,看着她清秀美丽的面庞,一种虚幻的幸福悄然降临,打在我的脸上的时候,冰凉.

[四十八]圣诞

  转眼圣诞节到了
  那个时候我并不了解圣诞节到底是哪个很牛逼人物的生日,也不清楚这个时候有哪些地方在下雪,但看过很多卡片上圣诞老人总是穿着红色的棉袄棉裤,满脸的白色大胡子遮掩着可能很难看的嘴巴,后背一个装满了可能是礼物的麻袋,冰天雪地里从天而降,要么就是在烟筒里钻出来,脸上还没有碳灰,真神.西方人就是愿意玩浪的,生生把一个老头弄成这副模样.所以这个特别的节日也就变的更加特别与值得纪念和庆祝.不去思考他的意义如何,既然是可以纪念和庆祝的,那么这个节日我们一定要过.盲目追崇随波逐流,这事儿我们谁都没少干.

  在这个沸沸扬扬飘着漫天雪花的圣诞节,我攥着新买的汉字BP机坐在副驾驶上,后面横陈着禽兽,抱着他刚裱完框的油画,他给油画起了个名字,叫<春>,真诗人的名字.
  出租车扫开还不算厚的积雪,疾驰在回往学校的路上,开得很快.对开车我并不陌生,我曾经顶过一辆普桑,并依靠老四的巧舌如簧化险为夷.所以不论天气与路况,不论他开的多快,我有别于后座紧张的禽兽,异常淡定.车子驶过李新畅的洗衣店的时候,我看到他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看起来很酷,下着雪,大冷天的,摆着那么一个假装酷的姿势不住地喷云吐雾.

  看得我直想乐,在我面前装逼,不觉得班门弄斧吗?不知道楼清儿是装逼的鼻祖吗?
  在雪地里抽烟?玩孤单吗?玩冷酷吗?知道我现在玩什么吗?圣诞节!想想就牛逼,圣诞节,多么洋气的节日,多么西方,多么罗曼蒂克?何况我还要送这么个礼物,不是更牛逼吗?
  于是我停止抠鼻屎的右手,攥着新给英子买的汉字BP机,用大拇指和食指将鼻屎搓成一个球,摇下车窗,以丢掉鼻屎为借口,向李新畅展示我给英子买的圣诞节礼物.我故意将粉色的BP机露出一大半,只有一小半攥在手心里,使连着BP机的链子随风飘荡,而且必须假装没有看到他,眼睛一定要直视前方,只有余光扫着他的反映.他的反映不出我的所料,在我松开两个手指捏着的鼻屎球的时候,他甚至都站了起来向这边关切地望着.我相信他一定看到了那个粉色的BP机.

  我制止了禽兽的惊呼,然后摇上了车窗,仔细端详自己的右手,对司机说:停前边门口就行.
  我看着自己的手,咦?鼻屎怎么还在手里捏着?
  BP机呢?
  停车!
  我和禽兽走回去一百米,才看到散落满地的,粉红色的,我要送给英子的,汉字BP机的残骸.我蹲在它们身边,看着它们,一动不动.

  我心里特别难受.
  这是几个月来我收衣服赚来的辛苦钱,加上我半个月的生活费,才买了这么件异常奢侈的礼物,这是我和英子在一起以来我唯一一次用心尽力地为她准备的一份礼物,这是我想让英子在这个我觉得非常罗曼蒂克还飘着雪的圣诞节欢笑的一件礼物,这是圆了我一个梦的礼物,可如今,它碎了.
  禽兽慌忙地把散落各地的残骸用手扫到一起,我阻止了他,说:就这么呆着,多好看.
  禽兽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要不,我把那画给你,你当礼物送给英子吧?
  我一片一片拣起那些粉红色的塑料,险些落泪.在我看来,一份幸福就这么摔碎了,而我又是那么在意我所能给予英子不多的幸福,这个粉红色的BP机,是我想给她的幸福,是我的爱情.
  可能爱情和物质没有直接关系,也很多人鄙视把爱情和物质扯上任何关系,可爱情终究不是高高在上的,爱情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需要体现.在我看来,用物质来体现爱情会更加直接.我坚信爱情需要物质基础.

  这时候李新畅走过来,也蹲在旁边对我说:你呀,跟我穷得瑟什么啊.说你啥好!
  我看着他,拼命点头,说:是啊,装逼害死人呐!
  李新畅乐了,扔给我一支烟,禽兽也接过烟点着,说了一句:生活啊,就跟拉屎一样,有时候使挺大劲,出来的不就是个屁么.
  诗人就是诗人,我拉着诗人,攥着一把的碎片回了学校.
  雪还在下,漫天飘舞,像一片一片的碎梦从天而降,伸手去接,还没看到它们的时候,就化了.

  圣诞节学校不会安排任何庆典,但我们相约晚上一起吃饭狂欢,洋节嘛,尤其是我这种走在时尚前段的年轻装逼代表,必须得过.
  晚上吃饭共有9人,我,禽兽,书记,大伟,英子和小梅,还有我哥,胡子头和老四,李新畅.
  胡子头和老四回来了.我哥变卖了除大森林以外的所有资产换取了胡子头的黑白安全,自这以后,胡子头对我哥言听计从,而且我知道,在这之后,胡子头才把我哥当成了兄弟.
  最初我哥对这种节日丝毫没有兴趣,但最终被我以我们吃饭没地方玩乐没地方为由打动.我知道我哥的情绪并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我尽量地多制造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我想让他知道,不管失去了什么,总有很多人愿意陪他在身边,而且,万分需要他.英子理解我这种想法,所以并没有提出异议,我对她的宽容表示感激.
  饭局直接安排在了大森林.自从出事儿之后,我哥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大森林的经营中,人做事就怕动心思,现在的大森林不再是那个挂着夜总会的招牌的旱冰场.老四曾指给我看这一切的时候说:楼爷,知道么,要我,一层楼,就他妈是卡座儿,喝酒唱歌;二楼,就他妈一水儿的包房;您问我包房干吗的?三楼洗浴中心洗完澡下来浪的呀;四楼您知道是什么么?全他妈小姐,天南海北的但凡有点儿姿色的妞儿咱全给收罗这儿来,要的是什么?就是个牛逼呀!

  我知道他在吹牛逼,但吹的挺好,最起码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在吹牛逼.如今的大森林和他吹的还相差很多,但也舞场,卡拉OK,小吃等一应俱全.我们的饭局被安排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那是以前我哥的办公室,门上一块金黄的牌子赫然歇着两个硕大的阿拉伯数字:03.我哥诨名叫楼三,他喜欢这个数字.
  一圈的沙发,中间一个大大的茶几,上面摆满了啤酒和白酒还有很多小吃,点心.我看到这些酒太阳穴就跳了一下,有点儿害怕.大家在老四的张罗下围成一圈坐好.李新畅坐在了我和英子的对面.我理解我哥,除了大森林,洗衣店是他唯一的产业,不管大小算个生意,所以他喊来李新畅也在情在理.我只是担心英子会觉得别扭.我偷看了一眼坐在我身边的英子,她正在拿起一瓶啤酒仔细认真地往我杯子里面倒,等着浮起的泡沫下去再缓慢地倒,脸上微微带着笑,两颗可爱的虎牙若隐若现.发现我在看她,她扬起脖子问:看啥你.

  我说:你干啥呢?
  英子撅了撅嘴:我就不信倒不满它!
  看来一切正常,没什么事儿.
  我哥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这是一个聚会,一个流氓团伙和九十年代优秀大学生的狂欢,我们需要一个头目,那非我哥莫属.我哥说:这是一个西方的美丽节日,今天我们大家欢聚一堂,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这个能把我们所有兄弟聚在一起的节日.
  然后他喝光杯中酒,把酒杯举向我们,大声喊道:HappyNewYear!
  懂英文的人都笑了,胡子有些木讷地看着大家,眼神中的意思是,你们笑啥?我哥也有些懵了,站着问:我学了半天,不对吗?
  老四说:三哥,牛逼!真牛逼!都会说英文了.那不叫HappyNewYear!那应该叫Happybirthday!
  禽兽小声对我说:这一幕,让我们这些大学生,自愧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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