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迟没有睡着,脑袋里堆积了太多的事情.王敏抱着我肩膀的一声兄弟还有小龙女抱着膝盖在床上坐着的样子一直徘徊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尽管英子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尽管她对这件事我的无奈表示理解,但我依旧不舒服.王敏为了他的女人鸠占鹊巢使我没有归家之所,而我却为了兄弟情义使我的女人被迫接受我的处事方式,这没道理,没道理任何时候都是我的女人因为我的兄弟替我受委屈.

　　我需要给英子一个说法.
　　可我的确并不想伤害王敏,不管他有多么的过分,多么的不可理喻,我依旧不能.我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三胖子.
　　在这种迟疑中我昏昏沉沉睡去.当晚做了一个不可思意的梦,我梦到我和小龙女抱在一起,她把我的头按在胸口,她的胸大而结实,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大概是我太想念英子了,而对英子的想念却被王敏的小龙女给生生毁掉,只是我把这一切都混淆了,所以小龙女出现在我的梦里,并且和我抱在一起.很多时候我分不清楚爱或者恨.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空一片明媚,我推开窗,一股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对书记说:找禽兽吃早饭去吧.

　　我们的禽兽,我们的兄弟,我们的诗人,他在干什么呢?
　　这一天,禽兽早早地起床,昨晚他并没有给聂冰打电话.收拾妥当之后他先是在操场上跑了几圈,当时我们都还在昏睡,跑步完毕之后他去吃了早点,并且像可以事先预料到一样的给我们买了吊炉饼和豆腐汤放在他家,据说他还高瞻远瞩地和卖吊炉饼的老杨抽了两根烟聊了聊如何把一间吊炉饼店经营成连锁餐饮集团.然后神采奕奕步法飘逸的走向学校附近学生集聚的出租屋.

　　这一天,注定属于禽兽.
　　他先是把吊炉饼和豆腐汤送回了家,然后换了身衣服,去了曾是我家,现在王敏和小龙女的居住地.
　　他像前两天我回去时一样拼命地擂门,王敏依旧很久之后才来开门,看到禽兽有些惊讶,但没有说话,也没有让禽兽进门.王敏很魁梧,尽管有些驼背,面相秀气的禽兽站在他面前显得像是一个小姑娘.王敏靠着门的一侧站着,看着禽兽,大概在思考,他怎么来了.
　　禽兽没有说话,而是侧身从王敏身边走了进去,直奔厨房.
　　王敏跟了进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在厨房翻来翻去的禽兽问:怎么了?禽兽?
　　禽兽拿着菜刀在切一根黄瓜,用力剁下一半,拿在嘴里咬着,反问王敏:你怎么在这儿?小楼呢?
　　王敏想了一下说:这房子他不住了,租给我了.
　　禽兽说了一个字:操.
　　这时最不该出现的声音出现了,小龙女在卧室喊了一声:谁呀?

　　禽兽冷笑,说:我操,你这小日子过的挺牛逼啊.
　　语气里多是揶揄,充满了嘲讽.王敏尴尬地笑了笑,说:你来有事儿吗?
　　禽兽边嚼着黄瓜边说:没事儿.
　　…
　　王敏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相信他一定在因为各种原因把我挤出这间房之后感到了一丝内疚,他也一定清楚禽兽是来兴师问罪的.但他聪明在于,他想迂回,并不想直接产生冲突,他会一种类似兄弟之间处理问题的方式来解决这个矛盾,就像当初他含蓄地用兄弟之情堵住我的嘴一样.
　　所以他走过去搂住禽兽的肩膀说:兄弟,这事儿是这样…

　　禽兽来之前并不能断定我搬离房子就是因为王敏和小龙女的侵占,而现在王敏的解释等于证实了禽兽的猜测.所以他在面对铁定心来找他算帐的禽兽时,采用迂回战术是没有用的,因为他面对的是禽兽,不是那个心软的分不清楚什么是兄弟的楼林.
　　禽兽粗暴地打开他的手,说到:谁他妈是你兄弟?你他妈把谁当兄弟了?你要是把小楼当兄弟能干出这烂屁眼子的事儿吗?
　　王敏呆在当地,他大概完全想不到禽兽反映如此激烈,看着禽兽赤红的双眼,紧握的双拳,他一时不知所言.这时,最不该出现的小龙女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站到了他身后,不以为然地对禽兽说:你管什么闲事儿?人楼林都没说什么,哪轮得着你闲吃萝卜淡操心.
　　这终于给了禽兽一个借口,他抓起面前案板上的菜刀指着王敏背后的小龙女,喊道:操你妈,你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

[四十一]傻眼

　　不管你是不是个流氓,你会用一把菜刀指着一个女生吗?
　　我不会,所以我不是禽兽.
　　禽兽那天已经成了一个恶魔,他的心里堆积了太多愤怒和不忿,这愤怒和不忿来自于很久以来于我,于书记,于大伟,于他自身积压的对王敏的不满.而今他终于有个缺口可以释放,并且这条途径终于可以缓解他长久以来对我深怀的感激,用书记的话来说,禽兽必须找到一件事情来证明他对我的态度,来缓解他对我当初出兑洗衣店替他还债的愧疚.

　　而他所有的愧疚都堆积在心里,尽管如今有了这样的一个借口可以使他释放,但毕竟他面对的是同一个宿舍的王敏,所以当时他疯了,我们觉得是憋的.偏偏这时候小龙女的出现并且颇为不得体的几句话,使禽兽终于有了爆发的理由.菜刀只是个辅助品,即使没有菜刀,禽兽在面临比自己还要魁梧的王敏时,也不存在恐惧.
　　小龙女躲在王敏的身后,禽兽的菜刀就立在王敏的脑袋旁边指着他身后的小龙女.就算王敏性子再怎么柔和,行事再怎么迟缓,在自己的女人被人用刀指着的时候,他一定会站出来.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禽兽的手腕上,试图挡开禽兽的胳膊.他伸出这只手之前,一定没有想到禽兽用了太大的力,而且一定后悔不是伸手握住禽兽的手腕.他这么一推,禽兽的手一用力,抵消了王敏手上的力量,手中的菜刀就突然向王敏的脸上拍去.
　　还好.只是拍了过去.
　　王敏根本没有机会反映,菜刀结结实实地拍在他脸上,王敏蹲下,捂着脸喊道:我操你妈!他不会打架.在面对一个手里攥着菜刀想打架的人的时候,如果你不会打架,建议你不要骂人.

　　听到王敏的骂声,禽兽血腾的就冲了上来.用禽兽事后的话说:反正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了.一脚下去,蹬在王敏的脸上,王敏那么大个个子就跟一滩泥巴瘫软在地上.
　　所幸的是,除了拍的那一下,禽兽再也没抡手里的菜刀.
　　这场战斗以禽兽全胜结束.王敏不是流氓,只不过是个喜欢占些小便宜非常市侩的大学生,他在面对拎着菜刀身经百战的禽兽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禽兽把菜刀丢在王敏面前说:王敏,一年多,我们都把你当兄弟,我是,小楼也是.可你不是人,为了这么一个娘们儿连兄弟情义都不要了.小楼厚道,没说你什么,可你这么干让人看不起.小楼是我兄弟,是我大哥,我今天就是要为他讨个公道.今天我替他告诉你,到底什么才是兄弟,到底什么才是人该干的事儿.刀现在就在这儿,你可以随便剁我一刀,以后就当咱俩没做过兄弟.

　　王敏迟迟未动.小龙女疯了一样扑上来抓禽兽的头发和脸,禽兽没有躲闪,脸上多了几条血痕.最后禽兽推开小龙女,对王敏说到:那就这样儿,这事儿算完了.
　　然后推门离开.
　　等到他办完这一切回到房子的时候,我和书记已经吃完了他买的早点.看到他脸上的血痕,我和书记同声问到:出什么事儿了?
　　禽兽笑了笑,说:妈了个逼的,看上一个姑娘,说几句话没说对付,上来就挠我.操他妈的.
　　我和书记都不信,但没有再问.禽兽自己清洗了一下脸上的血渍,然后对我们说:陪我去趟教务处吧?我学生证补办了一下,得去盖章.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冥冥中有了暗示的,都是无巧不成书的,都是有了因果的.当我们去了教务处时,那个被我揍过的主任看着禽兽的学生证说:哦,就是你啊.
　　然后把学生证撕碎丢进垃圾桶说:你不用补办了.学校正准备开除你.
　　禽兽大叫一声:凭啥开除我?
　　教务处主任的声音更大:凭啥?拎着菜刀冲进别人家把人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你还敢冲我喊?
　　看来是王敏告诉了学校,这种事情是非常让人不齿的,但王敏这么干了.

　　当时我和书记还不明就里,所以拉着禽兽出了教务处,我们关心同一个问题:禽兽到底干什么了?
　　在我们一致追问下,禽兽扯着嘴唇一笑:我把王敏归拢了.
　　我看着禽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个傻逼.
　　我们谁都没问为什么,也没问具体怎么归拢的.目前最关切的问题是如何解决禽兽的处分问题.
　　我有过先例,打了教务主任,被开除学籍,公告都贴了几次,可我现在依然在这个学校读书.可我清楚我是怎么留下的,那是我哥花了大价钱老四拼了老命才能留下的.如今,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人,我哥.

　　这次,我哥还能解决吗?
　　每次不论我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第一个想到我哥.在我心中我哥一直是无所不能的神,我相信不管多么难办的事到了我哥手里都会迎刃而解.我还是个学生,我才二十几岁,我需要一个依靠.
　　所以我又一次打了我哥的电话,他那边一片混乱,我说:哥你在哪儿呢?
　　我在处理点儿事.有事儿吗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