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我还没有对我的爱人说过我爱你.然后她问我,那你爱我吗?
　　我想了想,说:我爱你.
　　非常动情,
　　或许,如果在当初,我有机会向英子求婚,大概不会采用这么一种有些凄然的方式,但她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所以可以设想的情景我不得而知.

　　很多时候,关于我们曾经的爱情,不存在如果,或者机会.

[三十五]日子

　　那夜之后我以晚辈的身份向禽兽前辈讨教:你跟聂冰说过你爱她吗?
　　禽兽以一种鄙夷的神情看着我,说:恶俗!我们只靠眼神就可以交流.
　　我依旧孜孜不倦:那..你们肉体交流过吗?
　　禽兽则毁人不倦:低俗!我对她是深切的思念.
　　那你到底爱不爱她?
　　我之所以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是因为在我说了我爱英子之后,英子把她给了我.我现在需要确认,是否说了我爱你,女生就可以托付终身,或者换个角度说,想”搞”了对象,就必须得说我爱你.我爱你,和能否成功”搞”对象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
　　禽兽换了一种非常低沉,看似哀伤的神情说:当她告别家乡,告别我的时候,我就开始深切地思念着她.我不得不承认我自己的感觉,当我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代表我已经开始爱上她了.尽管我可以思念很多人,但我依旧固执的认为我对她一个人的思念就是爱,就算是我还不知道爱上她是对是错.我来不及想,便已经爱上她了.

　　说完,他看着我,以一种挑衅的眼神.
　　我说,你不装逼能死吗?
　　他还我一个受了伤的微笑,并故意强装笑颜一般地说道:哦耶!
　　很多时候我并非是到禽兽这里找到一份答案,只是很多事情,我不懂或者思考的不得要领,我需要一个人来与我交流,我渴望在交流的过程中自己能理清很多思绪,比如我和英子,比如爱和搞.
　　于是我呐呐自语:为什么我们必须要爱一个人呢?
　　禽兽点了根烟,还是那么坐在窗边,说道:我们可以爱一只猫,一条狗,一双鞋或者一张床.这很简单.可我们要与人相爱,却百般艰难.有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爱是一种感觉?一种需要?一种激情?是思念?还是欲望?

　　你问我为什么我们非要爱某个人不可?要我告诉你吗?爱是醉后跌倒犹挂着微笑?亦或,爱是挂着微笑飞翔,最后却惨然下坠?爱存在于此刻还是只存在于过去与将来?爱是否从来也被高估了?而且总带着一点误解?
　　他说了一串在当时我听起来很是费解的话,然后跳下窗台,以一种诗人的姿态撇了我一眼,高傲地离去.
　　我追上他,近乎卑躬屈膝地说:前辈,明示
　　然后禽兽对我说下如下一段话:
　　一天甲跟乙说:我要的不是一段关系.

　　乙说:那要看你怎样理解爱情.激情是会过去的,一切会归于平淡,平淡也就是细水长流.
　　甲说:你不了解女人.女人不仅想要一段关系,她也想要一种强烈的感情.
　　爱情自然会成为一种关系,但是,关系并不等于爱情.激情是短暂的,强烈的感情却是悠长的.让两个人相依的,是那种埋在内心深处的强烈感情.你就是非爱这个人不可,你就是不会厌倦他,你就是看尽大千世界之后始终想念他的怀抱,你就是醉后跌倒犹想挂在他身上的微笑,纵使笑的多么凄惨也无悔.
　　谁又愿意仅仅满足于一种关系?如果你们都只满足于一种基于”搞”而产生的关系,那么你很快就会发现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约定,不过是两片树叶,偶尔被风吹到了一起,像夏季的嫣红秋季的风.
　　我再一次认为禽兽就是一个诗人.

　　当我把这番话翻译成我的语言解释给英子听的时候,她惊的目瞪口呆.楼林,可以对爱情有如此感悟吗?何况竟会如此深刻呢?当时她就抱着我亲了一大口.
　　当时,我用我的语言翻译过来之后不外乎两点:
　　一,我爱你是一种长期行为,而非单纯是”搞”对象的先决条件;
　　二,光性交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
　　我很粗鲁,我承认,但你们要赞美我的归纳总结能力.

　　九月的阳光懒懒洒在飘落的树叶上,打散了梦想穿透了班驳映照着我的脸.
　　我喜欢秋天.
　　这个秋天有很多新生入学,如同一年前的我一样踌躇满志地跨进大学校园,不知道他们一年后会不会也跟我一样,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细数阳光?
　　英子今天没课,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着午饭,这时想起咚咚的敲门声,不用想,是他们几个.
　　书记嘴里高唱: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裤子上茅房;茅房有人,没有办法,只好拉在裤子上…这是宿舍生活中我们每天早上必须哼唱的歌.他用歌声唤醒了我,然后进来直奔卧室,占据了床的一角先靠着,抓起GAMEBOY游戏机;禽兽和厨房的英子打了个招呼,冲躺在床上的我大呼小叫:哎,楼,哥们儿那天在市里,看见一丫头,我操,那模样,那身材,啥也别说了.年龄也就20上下,眼神儿飘的那个浪.就这样.这样.哎.你看着…就这样.你说,照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你说是不是?

　　我没应话,书记接着道:那女的对你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比如说微笑啊,努嘴啊,招手什么的?
　　有,有…她看着我,就那么冲我走过来,抬着手,还不停地颤抖.我当时没想通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胆大的向我示爱?中国是开放了,但那只是限于经济,思想观念还没开发到那种地步你说是不是?我佩服她的超前意识,感激她对我的一片真情.看那架势她是非我不嫁了,真的,你说我哪好?值得她那样?
　　不是我夸你,你确实可以说是个出众的男人,除了睡觉的时候显得正常外,其他时候你都帅的一塌糊涂,不伦不类…书记放下游戏机,递给我们每人一根烟说到.
　　你粉刺我?!禽兽接过烟,点上.我们习惯把讽刺说成粉刺.
　　没有没有..我刚才夸你是因为终于有人和我有同感,发现你这英才…

　　操!你还听不听?
　　嘿嘿.书记笑了两声.
　　禽兽抽了口烟继续说:她就那样走过来了,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激动,脚步有点踉跄..望着我的眼神都迷离了,朦朦胧胧罩着一层爱的青纱,近了,近了..再向前几步就要抓到我的衣服,那架势似乎决定把自己的后半生都交给我了…我为了配合她,也把手伸了出去…
　　英子好奇地从厨房钻了出来,拿着锅铲听着.
　　禽兽继续:偏偏这时候,一个大妈从后面跑上来,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手,和我擦肩而过,嘴里还嘀咕着,这人看见盲人也不说让路,缺德…
　　人家是盲人?英子忍着笑问道.

　　是啊.唉…你说我是缺德吗?我还以为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呢,我哪知道她是盲人啊?
　　你是够缺德的.英子说了句,然后又进了厨房.
　　我看着禽兽,禽兽看着书记,书记看着我,我们都乐了.
　　然后书记小声问我:和你们家英子这就算定了?
　　我边穿衣服边问他:什么叫算定了?
　　书记撇了撇嘴:装逼.我跟你说,新一届学生,可老多好看的小丫头了…你这么早就把自己安排出去,我们怕到时候你眼馋.

　　你不懂得幸福的滋味,幸福就是与一个人相扶到老,相守到老.至于别人,让他们眼红去吧,是吧诗人?我问禽兽.
　　我觉得你在用手把着那话儿撒尿的时候说这种深情的话很不合适.禽兽扭过身对站在马桶前的我说.
　　这时英子把菜都做好放上了餐桌,然后走进卧室把烟灰缸倒掉,又放在禽兽面前说:小心烟灰别掉床单上啊.
　　禽兽吐了下舌头然后自觉地坐在餐桌前.
　　自从英子住进了我们的房子,我们几个便再也没有在外吃过一顿饭,禽兽和书记每天总是准时地踩着饭时来混吃混喝,偶尔大伟和王敏也回来.我们肆意享受着英子的厨艺,而英子也似乎乐在其中,她很享受安静的居家生活,并且对我们兄弟们所带来的干扰没有提出过异议.

　　禽兽他们走后,我说出了我的担心:他们都是我的狐朋狗友,很大程度上已经影响了我和你的正常生活,你不介意?
　　英子想了想说:最初是有一些的.但他们是你的朋友,我了解你们的感情有多么深厚,我觉得我也要把他们当成朋友一样相处.一,我不想你为难;二,我希望你快乐.
　　她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想起了我哥,胡子头和老四.当初我固执地以为我应该是个我哥或者是胡子头一样的流氓,我错在两点:一,我哥不是个简单的流氓;二,流氓并不简单.最终因为英子的出现或者是介入,我放弃了我意图走上的流氓之路,得以享受如此安静恬淡的生活,我感谢这一切,感谢当初英子的坚持与我哥的高瞻远瞩.如今英子每天生活在我的周围,而我似乎有些时间没有看到我哥了,我很想念他,我想我该去看看他们了.


[三十六]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