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傻子，首先当然是要把他们俩拉到一块。所以我有意识的坐到他们俩旁边，给他们敬酒，跟他们拉趣事，感情是处的吗？事实说明，效果不错，两人主动跟我讲腾宿舍的事，作训股有两间宿舍，一般是股长一套，参谋们一套。我说：“没关系，我跟齐参谋住一套就行。谢参谋家属不是来吗，你就住一套。”其实还有一个保管员，是战士，姓赵，我也一并让他和我们住。

　　齐志江也会来事，就说：“明天上午，我和小赵一块把房子打扫打扫。”
　　我说：“那就谢谢了！”
　　齐志江说：“谢什么呀，您现在是股长，是我的直接领导，做这点事是应该的。”
　　回头我问谢炳龙冬季拉练的事，他考虑了一下才说：“这个我明天弄吧！只要路线选择好了，问题不是很大。”
　　我说：“那就麻烦你了。”
　　谢炳龙说：“这是做参谋的职责，没有推的理由。”
　　这一趟下来，我请吃饭还是很有收获的，至少尚未领职前，就已经跟他们有了初步的接触。尤其是酒后吐真言，喝了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说了别人痛快，也很少会真正计较。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所以我在无意间又得到了不少关于司令部的信息，并且比较准确，为将来开展工作奠定了一个比较的基础。因此我经常说，感情是靠处的、关系也是靠处的，有时候你就必须花点代价，关键时候你省着几个钱，以后办事就省不着了。

　　事实上也表明，我这一招还算高明，自我到司令部以后，人际关系有了明显的改善，工作中互相配合、生活上互相照顾、处理问题上互相帮忙，后来连团长、政委也说：“谭啸，司令部就你干明白了，你一来，他们那些臭毛病改了不少。”
　　这是我知道的：以前司令部有排挤、打小报告、告黑状等诸多现象，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谁也怕谁升得快，就是立功受奖也争得个目红耳赤，结果是工作干了不少，成绩出了不少，但干部就是提得慢，出得少，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参谋谢炳龙做好了拉练方案，我看了看，确实不错，但就是有一点疑问：这太完美了，简直可以做教材。越是这样，我越不放心，也越觉得必定有问题。你想呀，哪种事是完美的，很好东西千变万化。有个军事家讲过，绝对完美的作战方案必定是失败的。别看参谋这一套什么都不懂，但我是带部队的，非常清楚基层连队的情况，所以我是左看右看，横坚搞个明白。最后，我清醒过来了，这不是实战方案，是文字方案。因为我们并没有经过实地地形勘察，只是在依据地图做的。地图是哪年的，1972年版的军事地图，现在是什么时候，整整差了二十多年，能用吗？

　　对于此，我决定带着两名参谋坐车实地去跑一趟。毕竟作训股不是基层连队，有不对马上可以改回来，这可是涉及整个团队的行动，错了能调整过来吗？几千人、几十台车大雪天的，说改就改，闹着玩啊。
　　因为涉及动车，我必须请示团长、政委，我带着两名参谋找到团长，团长说：“方案是不错，地形看了吗？”
　　我说：“正准备请示团长，派一台车去看一下地形。”
　　团长笑了，说：“你呀，还真是一把好手。这样吧，今天由司令部副参谋长带队，你们一块去看，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及时报告。”
　　说这话时，政委进来了。团长说：“政委，你看看方案，我准备要他们先去看一下地形。”
　　虽然团长是第一号，但政委比团长任职早，一般大事还是要政委定夺，这是部队的传统，出于尊重吗，亦或强势嘛！

　　政委说：“我也是担心这个事，这天零下二十多度，动这么多人这么车，这万一出点事故，可是不得了啊。”
　　有一会儿，政委说：“方案是可行！地形必须得看，要十拿九稳的。谭啸，你有把握吗？”
　　我说：“团长、政委，我没有把握！”
　　政委说：“为什么？”
　　我说：“情况不明，不敢妄下结论。说大话是要负责的。”

　　政委点点头说：“你不象是二十几岁的干部，倒象是快四十岁的人，心思缜密。”
　　我说：“政委！您要我四十岁才干这个职务，我可不干，因为早已没战斗力了，您不会这么忍心吧！”
　　政委笑着说：“你个没大没小的，小心我收拾你！”
　　我说：“政委，您舍得收拾我呀，谁还敢替您和团长分忧呀。”
　　团长、政委都说：“你这个贫嘴！”
　　政委接着说：“我赞同去看地形，今天下午就去，不要拖。另外，谭啸，你出去了，怎么联系呀。”
　　我实话实说：“这个我还真没想。”

　　政委说：“这不行！你马上写个借据，到财务取点钱，出发前买个手机，有事好联系。我和团长的外线电话知道吗？”那时候，手机还不是很普及，能有手机电话的，应该自个角色。只是我老土，压根没想要买手机。现在倒好，团里替我买手机，为了公事嘛，不敢不执行。
　　我连忙说：“马上办！你的电话还真不知道。”
　　团长写了条给我，说：“上面是政委的，下面是我的，有什么事打电话。这一路不好走，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说：“明白！”心里寻思：回来就给梅子买个手机，也好联系不是。

日期：2010-01-02　22:23:18

　　六十九
　　勘察地形之路是很辛苦的，整整六个小时都在跑。也幸亏提前来看一下，要不然没准真会出问题。一是图上标注的路线有许多变化，实际距离比图上距离要长得多；二是沿途有三处道路阻断，必须改变行军路线，主要是雨裂沟冲断、河床冰封和山谷偏移，人勉强可以冒险通行，车辆根本过不去；三是吃住在冰雪地里，水的问题不好解决。

　　我当机立断，请示副参谋长把路线进行部分调整，副参谋长同意我的观点。他说：“你不是没干过参谋吗，我一看不象。”
　　我说：“我只是凭感觉，可能带连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连队的情况。”
　　副参谋长说：“就是要从实战出发嘛！”
　　回头我将情况报告给团长、政委，他们很满意我的思路。工作就这么定下来，我叫谢炳龙将拉练图和简要情况向师作了汇报。师里很快批复，同意我团的拉练方案。
　　这头一把火，应该我可以算是及格，但真正要干好作训股长的职能，远不是几件小事就能说好的，考验一个接一个。后来，我跟别人说：“干作训股长，我还不如干连长轻松。”
　　部队拉练前一天，我去了老连队，是带着工作去的。因为加榴炮营是1营，为团的先头部队，最先出发。原打算派两名参谋中的一名领队，但考虑新官上任嘛，怎么也得先表现一下，就自己当先啦。实际上这个想法是不行的，作训股长不是一个单位的主官，是要指挥全团部队行动的，哪能自己干领队的差事。所以只领了半天，团长、政委就把我“请”了回去，要我指挥全团行动，领队的活就交给齐志江干了。

　　这当中，我还做了一件事，准确地说是帮老乡做了一下工作。人物当然是教导员马以东，前面说过，因为他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团长、政委毫不客气地对他讲：“你已经不适应部队需要了，你的事只能回老家才能解决。”什么意思？年底转业呗！团里总不能为了留住他，让李婉的丈夫天天来找麻烦吧！
　　教导员跟我说：“我真不想走，也没想会因为这个走？”
　　我说：“这个事，你就怎么不能自己好好处理呢？”
　　教导员说：“我已经处理了呀，那天从你这里拿走的东西全送给她丈夫了，也陪了不是！他的胃口太大了。”
　　我心里好想发笑，区区一点小礼品，就想把人家打发了，未免太小器了吧？但我不能这么说，我只能问他：“她丈夫怎么说的？”

　　教导员说：“他要我出五千块钱，我哪有啊？再说，她一个老女人，不就是你情我愿吗，干嘛要我出那些钱，我不值。”
　　我是十分不解，说他：“你是工作重要，还是这点钱重要，叫我怎么说你呢？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节，你搞清楚了没有啊？”
　　教导员仍然不服，说：“反正要我出五千块钱我绝对不出，最多一千块钱，勉强可以接受。”
　　我说：“既然这样，还有什么话说。教导员，我的老乡，不是我说你，你确实太抠了点。要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当初要是你好好过日子，能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吗？你就为了她，从此离开了部队，是不值。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为了这五千块钱，就更不值了，你个大教导员就只值五千块钱吗？”
　　教导员说：“谭啸，谭大股长，你是来帮我，还是来斥责我。行了，我还是转业吧？这拉练我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