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过日子》
第19节

作者: 谭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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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学校的毕业典礼,我参加了,因为我还必须有模有样地做着“优秀学员”,让他们为我和另一个“优秀学员”唱赞歌,为我俩戴花,宣读荣立三等功的通令,然后在台上走一圈,亮亮相,感觉很神圣的样子。但说内心话,那天我俩都没有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只是象木偶一般,任他们摆布,直到这曲精彩的戏落幕……
  中午是中队会餐,毕业班都是一样的。学员们特别放松,都喝了不少,毕竟兴奋的是多数人,不满意的是少数人,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我那天也特别能喝,最后还是喝高了。队长、教导员知道我的心思,觉得挺对不住人的,给了不少安慰。我明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但从内心上讲还是很感激两位队首长的,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毕竟他们只有这么大的权力,他们自己也生存呀。

  毕业晚会我没有参加,我没那个心情。几个学员好朋友回来告诉我,四年了,第一次没有你的节目,感觉缺了点什么。我心想:我现在真的缺了很多东西,但我不能倒下去,必须坚强,必须好好地走下去。
  马辉平走了,和吴江燕一起走的,这结果是我意想当中的,我祝福他们。走前,马辉平和吴江燕一起来看我,说想请我吃饭。我笑了笑,说:“算啦!以后会有机会的!”
  马辉平拍拍我,笑着说:“兄弟!到时候别说我没请吃饭,今天,我和江燕是真心真意来请你的,是你自己不愿去的。”
  我说:“行!我绝对不说的,你们一路走好!”
  马辉平点了点头,吴江燕说:“你也一样!”
  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吴江燕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说:“谭啸!我真的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不过还请你记住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三年!记住有三年!”

  又是三年,难道是巧合。也许三年后,如有首歌中唱到的:“什么都没改变……什么都会改变。”
  同批学员都走了,带着他们年轻的梦走了。在所走的每一个学员当中,基本上都留下了我的字迹,当然我也留下了他们的字迹。我知道:虽然必将天各一方,但友情长存。因为我曾经一起摸爬滚打四年,那整齐划一的宿舍楼留存了我们共同的呼吸与真诚、那严肃正规的教学楼记忆了我们学习的身影与精神、那一排排苍劲规整的松柏见证了我们成长的每一个脚步、那长长的水泥路浸透了我们的泪与汗水,四年里结下的深厚情谊,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虽然平凡、但我们已经成长,虽然坎坷、我们依然挺拔……

  是时候了,我也走了,义无反顾地走了。与我同行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李桑,一个是刘栋,跟我同分在一个军区,这是我没想到的。
  刘栋说:“很多事真的想不到,毕业的前一个星期,我们都以为你要么留校,要么分回老家去。”
  李桑说:“很多东西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挺正常的。”
  我注视着她,她也注视着我,在看似平淡的言语中透着一丝温柔,我默然了……

日期:2009-12-18 22:01:36

  二十七
  到军区报到时,干部干事问我:“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很干脆地说:“没有!坚决服从组织分配!”到了这个地步,我能有什么想法,还敢有什么想法。早先有想法的时候,第一次差点让我失去了“优秀党员”头衔,虽然现在看来,基本上没有什么用;第二次差点让我失去了爱情,两地分居也许真的会是绊脚石。
  干事笑了笑说:“你条件不错,好好干吧!”随即开了介绍信,又似有意无意地说:“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能锻炼人,进步也快,还是首长想得比较周到!”
  我没心思听他说这些,只想快些离开这里。拿到介绍信一看,是XXX师,属野战部队,离边防挺近。我很标准地敬了个礼,准备离去。

  干事站起身,很客气说:“先别走,现在快吃午饭了,吃完饭再走。”
  我既吃惊、也很纳闷:他可是二杠二星,干嘛这么客气,前头有几个学员来报到,他可是连屁股都没有动一下。我连忙说:“谢谢首长,不了!”最终他还是坚持把我送出了门。
  出了军区大院,李桑、刘栋迎面过来,问我说:“办好啦!”他们是昨天报到的,看我心情不好,让我在招待所多休息了一天。
  我点了点头,拿出介绍信给他们看。刘栋很惊讶地说:“我们分在一个师呢!”李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XXX师需要干部嘛!我们还都在一个集团军呢。”
  刘栋说:“怎么没听你说呀!”

  李桑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在集团军通信团,跟你们一样都是基层部队。”
  到师里就简单多了,我和刘栋一起去的。干部科罗科长亲自安排了我们,似乎他早已心中有数,什么都没问,直接开完介绍信给我们说:“都去炮兵团吧!”
  于是,我和刘栋坐了近四个小时车到了团里,团部在一个县城里。说是县城,其实还没有南方的一个镇大,一条主街夹着几条小街,四面环山,三条沙石路通道,后来知道是一个重要关口。
  报到时,干部股长说本来要集中培训一个月,但由于基层连队缺干部,就直接分到连队去,一个去加榴炮营1连、一个去火箭炮营1连。加榴炮营不在团部,离团部有6公里,比较偏僻。刘栋不想去,我想反正都一样,最苦不一定最坏,就跟他换了。这种选择,后来证明是对的。
  加榴炮营1连是个烂摊子,这是我去了以后的第一感觉。连长姓张,是老同志,当了十七年兵六年正连;指导员姓肖,也不年轻,三十四岁了,正连五年;副连长姓刘,跟指导员是同年的;下面只有一个排长,叫毛云鹏,削削瘦瘦的,二十八岁了,还未婚。据说谈过几个,后来一看条件,女方就说做朋友吧!没音信了。
  不过连长、指导员还算比较客气,晚上叫炊事班多炒了四个菜,准备了三瓶酒,摆在连部里,说是给我接风洗尘。原以为就只这几名干部,不想又加进来一位老班长。后来了解他当了八年兵,考了五年军校都没考上。

  这顿饭吃得很尴尬,几位老同志话特别少,除了几句客套话和简单的介绍外,几乎就不说别的,我也不好多问。当中最多的动作就是碰杯、喝酒,碰杯、喝酒,这跟实习部队相差太大了。
  找机会我问连长,别的单位都去外面驻训去了,为什么我们连队没去。
  连长说:“连里没几个人,缺编一半,能拉出去呀。”
  副连长苦笑地接口说:“我们这里可是养老院。”
  连长又说:“现在你来了,就管指挥排吧!你千万别象我们一样,没多大出息,我们估计在部队也就这样了。你可不一样,年轻、学历高,将来还是有机会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接着就是继续喝酒,我寻思:也许当时他们是借酒消愁吧!毕竟相当不容易。
  从第二天早晨起,我开始履行指挥排长的职责,值班带队出操,令我很吃惊的是,一个连队居然只有三十几个人出来。我管不了那么多,组织官兵绕操场跑了三圈,然后展开队列训练。看战士们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有点泄气,但还是把科目进行完了。
  收操后,我到宿舍里转了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么热的天,居然会有战士公然睡大觉。指挥排好一点,可能是给我刚来的面子,所以基本都起来了;炮排就差远了,排长没出、几个老一点的战士也没出。我想这些事连长、指导员明明知道,为什么也不管,睁只眼闭只眼呢。
  私下我问侦察班长杨浩,杨班长笑了笑说:“好几年了,连里一个干部都没有提上去,谁还有劲啊,只要不出问题就行了。干部没劲,战士当然也没劲,三、四年以上的老同志没有几个出操的。”
  我很担心的说:“不是每个连队都这样吧!”虽然我分配得不满意、不如意,但我对部队很向往的,并没有放弃信心,工作上力争干好。

  杨班长说:“有好连队,确实还是不错。象我们连这情况的,只有两、三个,在团里、师里都挂着号的。”
  我说:“团里不管吗?”
  杨班长说:“管过,没有效果。后来听说要把连长、指导员都安排到机关里去,换年轻干部来,结果谁都不愿意趟这池水,想提的宁愿不提职,也不来,怕脱不了身。”
  我心里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凉到头顶。当晚,我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梅子,一封给高伯伯夫妇,主要是把分配的情况、地址告诉他们,也想能够得到他们的理解与安慰。梅子很快回信了,除了安慰我以外,很清晰地告诉我:无论如何,她会等我。高伯伯也回了信,安慰的话不多,只是说想到了,但有一句话让我至今难忘,他在信中说:最差的单位不见得最坏,也许最有机会。


日期:2009-12-19 00:30:32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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