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的项目过了,我以为余下的三项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一点小情况,差点没把“优秀学员”给毁了。因为是打分科目,需要现场公布成绩,当时木马、双杠都过了,一个100分、一个95分,挺好,我签好自己的名字表示认可。剩下单杠,一、二练习各占30分,我都做了16个(满分是12个),应该得60分;三、四、五练习可以自选一项,由考官打分,占40分。我想前面有60分的底,这40分只要完成基本动作就可以及格,也就是30分。于是我选择了相对容易点的四练习,很顺利地完成了,远远超过了一般标准。落地时,队长、教导员及学员们都热烈鼓掌,队长走近拍我的肩说:“太漂亮了!”果不其然,考官报出的成绩是95分。全队几乎所有学员都来拥抱我,祝贺我。
也就在这时,监考官要我签字认可,我毫不犹豫地签了。突然我发现考官登记的成绩与他宣读的成绩不一样,宣读是95分,记录的却是78分。我连忙说:“成绩不对呀!考官!”
听到我惊叫,队长、教导员一齐跑过来。这个可不能含糊,板上钉钉的事。考官想把登记卡收起来,队长一把夺过来,看了一眼,就说:“考官!你不是搞错了。”
考官说:“没错,就是这么多。”
学员们一齐围过来作证说:“刚才明明是报的95分,绝对不是78分,我们都可以作证。”当中有人说:“怎么能这样呢,找校长去!”这时候,其他两队待考的学员们也都过来了,都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我说:“我愿意再考一次,请大家来评分。”四名考官显然也乱了阵角,主考官也不愿表态,这时,负责考试的教研室主任发现情形不对,赶紧过来了,队长跟他说明了情况。主任问主考官:“怎么回事?”
主考官说:“只考了这个成绩,我也没办法。”
主任说:“真是个成绩吗?”
学员们一齐起哄说:“他在说谎,明明刚才通报的成绩是95分,我们都听到了。”
主任说:“要么再考一次,但只能算补考成绩。”
队长、教导员都据理力争,说:“这不对嘛!本来是考官出了错,怎么能算是补考呢,不能把学员的事当儿戏。”主任也没辙了。
恰好校长、副校长巡视考试情况,也到了这里,问了问情况,就把教研室主任、考官、队长、教导员等干部们叫到了一起。让学员们先避开一段距离,但我们还从他们的肢体语言可以看出,首先队长、教导员还进行了一番辩论,后来副校长在校长耳边嘀咕了一下,很快就达到了一致意见。
队长、教导员过来拍拍我的肩说:“你放心吧,解决了!”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有什么内情。主考官重新填了一张考试卡,我看成绩是真实的,就签好了字。这件事,按理是要进行处理的,但一直没有动静。队长跟我说:“偶尔的工作失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后来高伯伯、柳姨问过我这事,柳姨很肯定地说:“肯定有人从中作梗,明摆着不想让你成为优秀学员,这也太不高明了。”高伯伯劝我说:“算啦!这事就过去了。完了我想提醒你一下,下面分配肯定还会有些情况,你自己要把握点,别出什么差错。”
我点了点头。我想:我实在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会给我出难题呢?两年后,我把发生的一切联系起来,终于明白:确实有人想左右我的生活,目的也很明确。可惜的是,我并完全没有遵从她的安排,包括我的事业、我的爱情、我的婚姻。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改变了我的的命运,也确实带给我很多的思考。这是后话。
我如愿地成为了“优秀学员”,有了自由选择分配去向的权益,当我很高兴地把真实意愿报上去以后,麻烦也随之而来。先是队长、教导员找我谈心,看上去他们都很严肃。队长说话很艰难,最终推给了教导员。教导员显然也不愿意说,但不是说了,具体的内容我记不清,因为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但主题意思我很明白,无非就是要我服从组织安排,积极要求上进,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云云。
听到这些,我头痛得厉害,也不想答应什么,我坚持了我的要求。我并非不尊重组织分配,也绝不是不愿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问题是既然是自由选择,有这个权益,为什么还要强制我呢?那和定向分配、随机分配有什么区别,难得真的就只有被动分配吗?部队就真的不讲一点人情吗?
很快,政治部主任也亲自找我去谈话、做工作,当然最主要的一条也是要我无条件接受分配意向。在“强大的政治攻势面前”,我不能不妥协了。因为主任说了:“这是部队,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现在之所以找你谈话,希望能够正确对待、主动接受,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我们只能用军队的条令条例来落实。我们都不想这么做!你还年轻,以后大有机会,希望你能明白!”言下之意,就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不同意也得同意,容不得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主动接受可以大张旗鼓地宣传,被接受只能落个更不好的结果。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梅子家,高伯伯、柳姨脸色很难看,梅子眼眶都红了,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结果。我想问个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高伯伯说:“我们也没办法,是总部直接要求的,你真的没有关系在上面吗?”
我很肯定地说:“真没有!”
柳姨犹豫了片刻,看了我,又看了梅子,颇为艰难地说:“谭啸啊!别的我都不说了,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男孩,也知道你和梅子现在的关系……我以前也跟你们说过,我们吧……你看啊,我们退休了,小宁又进了那里,身边没个人……我和你高伯伯也是在上学时认识的,因为分配的原因分开了,你高伯伯去了一个住在山沟里的部队。当时没想那么多,感情好呀!可结婚以后才知道,两地分居真不是人过的。每回带着梅子去探亲,要坐上十来个小时的车,那个路呀,土路不说,还一边是大山,一边是深沟,见不着底,现在想起来都后怕,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我们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条件好多了,真不想让梅子再去吃那个苦,怕她真的受不了……你现在还小,在部队怎么也要干上一、二十吧……你考虑考虑清楚,是不是应该作的别的打算?”
说了这么多,意思我明白了:如果我去北边,两地分居,只能选择放弃与梅子的感情。这是我绝对办不到的!即使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从未有过放弃的想法。但听柳姨一讲,我又该怎么办呢?如果不放弃,梅子能顶住压力吗?我在痛苦中苦苦挣扎着……
日期:2009-12-18 16:55:19
二十六
事件到了这个地步,我并没有放弃,抱着一线希望,我请求高伯伯、柳姨给我和梅子一次机会。态度很坚决、情感很真挚,差点没跪下来。我说:“能不能给我五年时间,我一定回到梅子身边。”
梅子听我这么一说,眼睛亮了一下,看父母还在犹豫,她说:“我能等五年,爸—妈—你们就答应吧!”
柳姨看我们很激动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就说:“不是我们不答应,我们这也是为你们好,你们现在体会不到,将来就知道啦!”
“妈!你真的想为我好,你就答应!”梅子顿了顿,鼓足勇气说,“我什么都给他了,我只爱他一个人!”听这话,我很吃惊,我们相爱很深不假,但并没有踏出那一步呀。但明显的她这句话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我根据用不着去解释清楚。
果然,柳姨无奈地说:“哎呀,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呢?”
这时候,高伯伯说话了:“我看这样吧,就给你五年时间。如果办不到的话,我不想让梅子等老,嫁不出去。”
柳姨也想了想,说:“五年是不是太长了,那时梅子都二十七啦,变成老闺女啦,这不行!就三年吧!”
梅子说:“三年也行,不过要到第四年才能算。”这回,高伯伯、柳姨都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我终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三年很难,但毕竟还有可能、还有曙光呀!我坚信:我和梅子的爱情永恒不变,一定能有所收获!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对于二十二岁年轻的我来说,宛如做了一场梦一样,却经历了人生的一大转折点。
高伯伯、柳姨走了,走得很仓促,带着一种深深的遗憾。他们本来五月份办好了退休手续就要走的,推迟到六月份才走,只是想等待一种结果,然而这样的结果,他们无言以对。多年以后,他们为没有把我的事办好,时常还感到很愧疚。
梅子也走了,她如愿考上了研究生,去家乡省城读三年,然后就在那边工作。走的前一天晚上,她跟我看了一场电影、一通宵电影。因为我们的心思根本不在电影上,所以记不住那些电影名,也不知道电影的内容。只有两个人相依相偎的情景历历在目,直到今天依然那么清楚:她使劲地搂住我,眼泪一个劲地流,不停地亲吻,当中几乎没有一句话,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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