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的红衣主教》
第29节

作者: 汤姆.克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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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事做错了?他问自己。他也受过这样的训练,一步一步地分析自己的行动,找缺点,找错误,找……。他被盯梢了吗?当然,他跟大使馆的所有馆员一样常常被盯梢。他个人的尾巴是一个他想象为“乔治”的男子。但乔治常常不在。俄国人不知道他弗利是谁。这一点他很肯定。然而那想法噎住了他的喉咙。在情报行业中,你要是肯定一件什么事情,那就是走向灾难之路。那就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违背行业之道,从来没有背离过他在弗吉尼亚州约克河畔的皮尔里营受训时学到的东西,然后他在世界各地都运用过。

  唉。下一件必须做的事情是预定的。他到通信室,给雾谷发了一份电传。然而,这份电传是发向一个信箱码,到这儿的信息绝不是例行公事的。收到后一分钟,兰利的一个夜班值勤人员就开车到国务院取回电报。电文的用字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它的含义却不然:红衣主教线上出了麻烦,详情后报。
  他们没有把他带到捷尔任斯基广场。克格勃总部所在地曾长期作为监狱——为那里发生的一切而设的地牢——现在完全成了办公楼,因为根据帕金森定律〔当代英国历史学家Northcote Parkinsobn的论调之一说,收入大则开支亦随之增多。——译者〕,这个机关已经扩大,并吞了一切能用的空间。如今审讯在列福尔托沃监狱进行,那儿离卫星电影院只有一个街区,有足够的空间。

  他独自坐在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那交通没想过要抵抗,他甚至没有认识到,如果他能逃跑或者跟那个逮捕他的人打起来,还可能得到自由。这并不是因为丘班诺夫少校有枪——他没带枪——而仅仅是因为俄国人缺少自由,往往没有积极反抗的观念。他看到了生命的终结。他接受了它。这交通是一个胆怯的人,但他害怕的只是命该如此。你斗不过命运,他告诉自己。

  “那么,丘班诺夫,我们得到的是什么?”问话的人是二局的一个大尉,大约三十岁。
  “找人把它冲印出来。”他递过暗盒,“我认为这人是接头人。”丘班诺夫叙述了他所见和所做的事情,他没有说他曾把胶卷倒进了暗盒,“我完全是在偶然情况下发现他的。”他这样结束了谈话。
  “我还以为您们‘一’字号的人不懂得怎么干呢,少校同志。干得好!”
  “我害怕撞上了一次你们的行动和……”
  “现在您可知道了。您必须写出一份全面的报告。您要是和这位上士在一起,他可以带你去找一位速记员。我也要去组织一个审讯小组。这需要好几个钟头。可能您想跟妻子通个电话。”

  “那胶卷。”丘班诺夫坚持。
  “是的。我想自己送到实验室去。如果您同上士一起去,我十分钟后就来找你们。”
  实验室在与监狱相对的另一侧。由于许多工作集中在列福尔托沃,二局在这里有一个小设施。大尉把实验室技师从工作室找出来,冲洗过程马上开始。在等候期间,他给上校打了电话。这个“一”字号的人所揭露的还无法估量,但肯定是一件间谍案子,这种案件都是作为最重要事件来处理的。大尉摇摇头。那匹老战马,那个外勤军官,在这么件事情上交了好运。

  “完了。”技师回来了。他冲好了胶卷,放大了一张照片,还湿漉漉的。他把放在一个马尼拉纸封套里的胶卷暗盒交还给他,“胶卷是曝光后又倒回来的。我竭力挽救其中一张的一部分。很有趣,但我看不懂上面是什么东西。”
  “其余的呢?”
  “全完了。胶卷一见阳光,上面的材料就全破坏了。”
  技师还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大尉仔细观察那放大的照片。那主要是一张图示,还有一些用印刷体写的标题。图上方的字是:明星总体设施#1,另一个标题是激光阵列。大尉骂了一声,就跑步离去。
  大尉回来的时候,丘班诺夫少校正在同审讯小组的人在喝茶。情景是同志式的。以后友好程度还会加深的。
  “少校同志,您可能发现了极为重要的东西。”大尉说。

  “为苏维埃服务。”丘班诺夫平静地回答。这是完美的回答——由党建议的一种回答法。他可能跳过中校而成为上校……
  “让我看看。”审讯组组长说。他是一位上校,仔细地检视了照片,“全在这里?”
  “其余的都被破坏了。”
  上校不满意地嘟哝着。那可能构成一个问题,但也不是太严重。这图足以判明那个场地,不管它是在什么地方。这图画看起来是一个年轻人的作品,其工整又象出自一个妇女之手。上校停下来,向窗外看了几秒钟,“这必须送到最高层去,而且要快。这里描绘的是——唔,我还没听说过,但一定是最大的机密。同志们,你们先开始审讯,我去打几个电话。你,大尉,拿这个暗盒去查指纹,还有……”

  “同志,我用手拿过它。”丘班诺夫差涩地说。
  “你没有什么可抱歉的,少校同志,你的警惕性不止是作出了榜样。”上校和善地说:“还是得查指纹。”
  “那个特务?”大尉问,“审问他怎么办?”
  “我们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我知道这么一个人。”上校站起来,“我也给他去个电话。”
  许多双眼睛看着他,打量他,他的脸,他的决心,他的智慧。那交通仍然一个人呆在审讯室里。当然,他的鞋带被解下来了,还有皮带、香烟和其它任何能作为自杀武器或镇静心神用的东西也被拿走。他没有办法计算时间,尼古丁缺乏使他烦躁不安,精神更加紧张。他环顾室内,看见一面镜子,那是一面双向镜,可是他不知道。屋子是完全隔音的,使他连从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来计算时间都办不到。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但除此以外,他默不做声。终于门开了。

  进来的人大约四十岁,穿着挺好的便服,拿着一些纸张。这人绕道走到桌子的那一头,坐下之前对那交通看也不看一眼。等到看他的时候,目光冷淡,毫无兴趣,象一个人在动物园里查看一个异域他乡的动物似的。那交通极力想不动声色地迎接他注视的目光,但是失败了。审讯者已经知道这个人好对付。有十五年的经验,他总是能察觉出来。

  “你可以选一条路。”又过了一分钟的样子,他开始说话,声调不严厉;但是实际,“这事对你来说,可能很好办,也可能很难办,你犯了背叛祖国的罪行。我不用告诉你叛国者是什么下场。你要想活,现在,今天,就把一切告诉我。你不告诉,我们也能查出来,那你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今天你告诉我们,还可以让你活。”
  “你们终归是要杀死我的。”交通说。
  “那不是真的。今天如果你合作,顶多判处你在严格监管下的劳动营长期劳改。可能我们能利用你去破获更多的特务。那样的话,你会被送到监管不太严的劳改营,期限也可以短些。但要得到这个出路,今天你必须合作。我给你说明白。如果你马上恢复正常生活,你为他们工作的那些人可能不会知道你已被捕。他们还会继续利用你,这就使我们能利用你,在反间谍活动中抓住他们。你要在审讯他们时出庭作证,这才可以使国家向你表示宽大。当众表示宽大也有利于国家。为了实现这些,救你的命,赎你的罪,今天你必须合作。”声音停顿一下,变得更加温和。

  “同志,我不乐意给人带来痛苦,但如工作需要,我将毫不犹豫地下命令。你不能抵抗我们要对你采取的措施,谁也不能。不管你多么勇敢,你的肉体总有它的极限。我的也一样。任何人的都一样。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你知道,就这几小时对我们最为重要。在这之后,我们可以按照愿望从容进行。一个人用铁锤能打碎最坚硬的石头。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同志。救救你的命吧。”话音落下,那双忧郁和坚决奇怪地交织在一起的眼光死盯着那交通的眼睛。

  审讯者看见他已经胜利了。你的眼睛总会流露真情。挑战的眼睛和无情的眼睛看人时目不转暗。他们可能直盯着你的眼睛,或者常常把眼光集中在你身后墙上的某一点上。那种无情的眼睛盯住一个地方,并从中吸取力量。他不是这种人。他的眼光在室内东看西看。在寻找力量,却又毫无所获。唔,他指望这个人好说话一些。也许再来一个姿态……

  “想抽支烟吗?”审讯者掏出一盒烟,抖落一支在桌上。
  那个交通把它拾了起来。香烟的白纸是他投降的旗帜。

第十章  损失估计

  “咱们了解到些什么?”穆尔法官问道。
  这是在兰利,清晨六点刚过,天还没亮。窗外的景色跟局长和两个主要部下的心情一样阴暗。
  “有人正在跟踪我们的四号接头人,”里塔说。这位负责行动的副局长翻着手里的一叠纸张,“正要传递之前他发现了这个尾巴,就作手势让那人走开了。那尾巴可能没有看到他的脸,就赶快去跟踪那个接头人去了。弗利说:他看起来笨手笨脚——这事很奇怪,但他是凭本能去干的,艾德在这方面很在行。他派人到街上去看有没有我们那个特务已摆脱了的暗号,结果没见到。我们不得不假定他是上当了,同时,除非我们能从别的方面得到证实,也不得不假定胶卷已落入他们手中。弗利已将这一链条切断。红衣主教将接到通知不再使用他的收件人。我要告诉艾德使用例行的材料遗失信号,而不是紧急信号。”

  “为什么呢?”格里尔上将问。穆尔法官答道:“这份在发送中的情报非常重要,詹姆斯。如果我们给他紧急行动的信号,他可能——该死的,我们已告诉他,如果发生那种情况,他必须销毁一切有牵连的东西。要是他不能再复制出那个情报怎么办呢?我们需要它。”
  “此外,俄国佬得费很多事才能查到他那里,”里塔继续说:“我想要弗利将情报再复制一份并送出来,然后——然后一劳永逸地把红衣主教弄出来。他应当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我们在得到那个情报之后,就给他发一个紧急信号;如果我们走运,那将使他受到足够的惊动,使我们能把他弄出来。”
  “你怎样把他弄出来呢?”穆尔问。
  “走水路,上北方。”行动副局长答。
  “你的意见呢,詹姆斯?”穆尔问情报副局长。

  “有道理。准备时间也不多。十到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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