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出现在岸边,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好,肚脐眼以下的部分都浸泡在水里,没有露点。那时候的我已经有这点意识了,知道不能在女孩子面前暴露不该暴露的部位。现在既然不该暴露的部位都严严实实地藏在水下,我就没有把她的出现当一回事。
我抬起头对着她喊:“没事的!我会游泳!”
她铁面无私:“会游泳也不行!你赶快上来!”
我不服:“凭啥我会游泳还不能下水玩?”
她表现出了一个乖孩子的优秀特质:“妈妈说过了,下水会着凉,要感冒的!”
我拿她胆小的弱点开起了玩笑:“没关系!感冒了打一针就好了!我不像你胆子小,连打针都怕!”
她急了:“小强你再不上来我就去告老师了!”
我不怕:“你去吧!我不怕老师!有本事你去叫老师来把我从水里拖上来!”
其实我当时心里是真心希望她去喊老师的,因为当时的我已经由于摸不到鱼而有些灰心丧气打算上岸了。但我又不想让她看见我光着屁股的模样,所以我希望这样能让她转身去叫老师,我好趁机上岸,晒干身体然后穿上衣服离开。
她怒了:“你再不上来我就要下水来抓你了!”
我知道她不会游泳,所以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我才不信呢!你又不会游泳,怎么敢下水!”
如果我那时候就像今天这样深入了解了她的性格脾气的话,我打死也不会喊出这句话。事实上,就在我喊出这句话之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我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她在听到我说她不会游泳不敢下水以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快跑几步,奋力一跃,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
日期:2010-01-05 17:53:05
我之所以敢下水,除了我当时已经能在五十米的标准游泳池里分别用四种泳姿各游一个来回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上次我爸妈带我来这里时正逢旱季,水库水位大幅下降。所以我非常了解这个水库的水下地形:在我所在的这一块,水线以下的坡度非常平缓,即使在丰水季节走到离岸十米远的地方水深仍然只有一米三到一米四的样子。而我所在的位置离岸只有五六米,水深只有半米多一点,根本不用担心溺水的可能。
问题是玲玲并不知道这些,她选择跳下水的那个位置,离岸一步就是深不可测的深水区……
更重要的是,她是在穿着全套衣服裤子,甚至连脚上的鞋子和背上的书包都没卸下的情况下,就奋不顾身地跳进了水里……
她像块大石头一样落进水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我转过头去躲开飞溅的水花。等我再转过头来时,她已经消失在了水面上。
我吓坏了,连忙奋力向她落水的位置游过去,潜到水里到处乱摸,正好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连忙浮出水面,使劲把她往上拉。
她整个人泡在水里,由于有水的浮力,其实并没有多少重量,所以我很轻松地就把她拉了起来。问题是她另一只手还在到处乱抓,我刚把她的上半身拉出水面,脸上就被她抓了一把,还正巧戳中了我的眼睛。结果我手一松,她又沉了下去。
我又一次潜进水里,这一次摸到了她的头发,想也没想就使劲揪着往上提,疼得她使劲挣扎。两手胡乱挥舞,两腿到处乱蹬,一下子踹中了我的小JJ。shit!疼死我了!我的手又一次松开,她又一次沉了下去。
我第三次潜进水里,抓住了她的衣服,再一次使劲想把她往上提。结果这一次她也抓住了我的手,反而使劲把我往水里拽。之前两次拉她已经消耗了我不少体力,此刻她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来的力量又比平常大了很多,结果我反而被她拽得沉到了水面下。
幸好我学过游泳,养成了不能在水面下呼吸的习惯,奋力挣扎了几下,又一次带着她浮出了水面。可她露出水面后还没反应过来,仍然在使劲把我往下拽,再加上她背上的书包和身上的衣服裤子吸满水后增加了很多重量。结果我只来得及换了一口气,就又被她拽得沉进了水里。
此刻的我已经精疲力竭,再没有体力把她再一次拉上水面。
幸好在我沉下去的前一刻,我看见了大堤上几个老师拔腿狂奔的身影。
日期:2010-01-05 18:01:35
后来我才知道,她来追赶我后不久,老师就集合全班准备前往下一个游玩地点了。结果发现班长跟班上最淘气的孩子都不见了,连忙留下一个老师看住全部学生,其余老师四散寻找。恰好体育老师之前也来过这个公园,知道公园里有一个水库,担心我们要是万一跑到水库边上掉进水里了可怎么办,于是就喊上了两个会游泳的老师往水库这边赶了过来。
他们赶到水库边上的时候,正好看见我在水面上挣扎,于是就跳下水,把我拉了上来,这一拉不要紧,才发现原来我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个。此刻的她已经脸色青紫,两眼紧闭。一拉上岸,她的嘴巴和鼻子里就开始往外咕嘟咕嘟冒清水。体育老师一看大势不好,赶快给她做了一阵人工呼吸,然后就背起她往公园大门口赶。
我因为学过游泳,在水下没有呼吸,所以也就没有呛水,只是有些缺氧和体力不支。老师帮我擦干身体,让我穿上衣服裤子,然后就问我怎么回事。
那时的我虽然不听话,但却挺诚实。本来这可以被我解释成她不慎落水然后我见义勇为的,我却老老实实地告诉老师是我下水玩耍,她制止无效后情急之下也跳进水里想要把我拉出水,结果才出了这桩子事的。老师一听这话脸就黑了,把我狠狠训了一顿,然后带着我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经过检查,没发现我有什么问题,只给我吸了一会儿氧就让我回家了。但玲玲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由于肺里呛进了太多的水,她得了吸入性肺炎,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才出院,期间每天都要打上五六针,包括肌肉注射和静脉输液。从前面的故事中大家已经知道她是多么害怕打针了,结果等到她出院的时候,她已经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后来经常对我说:“你是不知道我在医院里那二十多天是怎么过来的,天啊,那对当时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从早上一睁开眼就要打针,屁股上扎完了扎胳膊,胳膊上扎完了扎手背,扎得我一天到晚除了哭还是哭,连死的心都有了。”
末了她一定还要补充一句:“看看,就因为你不听我的话,让我遭了多大的罪啊?以后你再敢不听我的话我就使劲儿收拾你,把我当年因为你而遭的那些罪在你身上全补偿回来。”
我苦笑着说:“你不知道,你遭的那些罪早在那天晚上我就已经遭了一遍了。”
日期:2010-01-05 18:13:51
那天下午从医院出来后,因为医院离我家还有很远一段路,所以老师就把我送回了家。正好我爸我妈都在家,于是老师在把我送到家以后也就顺便跟他们交待了今天中午发生的一切,我爸妈当时脸就黑了。等老师一走,我爸一把把我揪翻,开始大刑伺候。
半个小时后,我家的竹竿、鸡毛掸子、毛线针和长直尺全部壮烈牺牲。顺便提及,这些玩意儿在我们家可不是只有单独一件。就拿竹竿来说,我记得我们家直到2001年搬家以前,阳台上一直都有一捆自来水管般粗细的竹竿……
眼看刑具全部报销,而我爸我妈还怒气未消。这时有人敲响了我家的房门,我爸气冲冲地过去打开门,看见住在我家楼下的拳击队的陈教练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头一天从我们家借去包饺子用的擀面杖。
陈教练看见这个场面,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冒出了与当时气氛极不协调的一句话来:“老何啊,你们家小强不送到拳击队去练拳击真是太可惜了。你看看,身体又结实意志又顽强,被打成这样都不哭一声。个子也高,胳膊又长,眼眶还深,完全就是一个练拳击的好料子嘛!”
我爸我妈都被陈教练三句话不离本行的敬业精神逗乐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对我的拷打。否则的话陈教练都把大杀器擀面杖送来了,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里发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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