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不敢当着玲玲的面违逆她的意志不把她的话当真了。因为这一次经历让我深知这个小丫头虽然平时胆小如鼠什么都怕,一旦受到足够刺激,进入暴走状态就会彻底变身。那时的她就不仅什么都不怕,而且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在面对她这样一头平时比病猫还像病猫的小老虎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好。
后来的日子里,她一次又一次地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日期:2010-01-05 23:15:07
一年过去,我们一起升到了二年级。开学第一天,我刚走进教室,就发现最后一排有个孩子明显高出其他人一截,坐在那里格外显眼。我仔细看了看他的长相,感觉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心里暗想可能是刚转学过来的新同学。
这个问题不久就从老师那里获得了答案:这个高个子是上一届学生中唯一一个没能通过考试而留级的,他的姓名也很有趣,和“留级生”同音,叫刘吉生。他因为天生智力低下,八岁才进小学读书,光一年级就读了三年,到我们入学那年他才勉强升上二年级,在二年级读了一年后,他又因为成绩实在太差被迫再次留级,于是就来到了我们班上。此时的他已经十二岁了,而班上其余同学都在七到八岁之间,所以他高人一头自然也就不奇怪了。也正因为如此,老师才把他一个人放在了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这既是为了防止他的身高遮挡别的同学的视线,也是避免他上课时不守纪律影响其他同学听课的无奈之举。
尽管如此,他还是给我们班的课堂纪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上课时他经常会一个人在那里嘿嘿嘿地放声大笑,有时还自己站起来四处走动。老师拿他也毫无办法,因为他智力低下,批评他他也听不懂,反而耽误了给大家上课的时间。幸好后来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异常举动,再不会在他突然笑起来时转过头去看他,班里才有了一点暂时的平静,老师也松了口气。
除此以外,他暴躁的性格也让班上同学叫苦不迭:他经常会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就把别的同学狠揍一顿。由于他比班上其他人都大四五岁的缘故,被打的同学除了向老师告状之外别无他法。而由于他的智力障碍,老师也没法跟他讲明白那些小朋友之间要团结友爱之类的道理。直到后来大家见到他都远远躲着走了,才避免了再有同学被他殴打的事情发生。
就在老师以为他给班上带来的影响即将消散时,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日期:2010-01-05 23:25:20
那天下午全校老师集中开会,于是叫我们上一节自习课,下课后才准回家。而在自习课期间维持班级纪律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当时担任班长的玲玲头上。老师一走,她就拿起语文书来在教室里一边读书一边到处巡逻。那时候班上大部分同学还都比较老实,对于代理老师权力的她仍然或多或少有一些敬畏。如果有谁在自习课上嬉笑打闹的话,她就会走到那人面前,眼睛一瞪,再来一句“你再闹的话我就去告诉老师了!”然后那人一般就不敢再闹下去了。
当然,我就更不敢闹了……一年前才因为不听她的话而被我爸我妈揍得体无完肤了一回,难道我还想再体验一次吗?
问题是:我不敢,其他同学也不敢,并不代表就没有人敢跟她作对。
谁?当然是这位刘吉生同学了。
因为我当时就坐在倒数第二排,所以对当时的情形记得很清楚:自习课一开始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时不时还发出几阵轻快愉悦的鼾声。可当自习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他醒过来了,先是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接着就站了起来跟在玲玲背后走动。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如果不是两人身高体型相差太大的话,简直就像实物和镜子里的镜像一般同步。
到此为止玲玲都还忍着没有去管他,因为老师曾经说过:只要他不影响别的同学也不干危及自身安全的事儿,那就由着他去,想干啥干啥。所以尽管他就跟在她背后模仿着她的动作,她也只当没有看见,任由他像个影子似的跟在她的背后。
问题是:由于智商问题,他模仿她的动作并不能百分之百到位。
转着转着,她看见第一排有个同学没有好好看书,而是在抽屉里玩什么东西。
她立刻走到了那个同学面前,命令他把玩具放回抽屉里,然后又把书塞到他手里,意思是:现在是自习课时间,你应该老老实实地看书,想玩玩具?下了课再说。
她前脚刚走,刘吉生后脚也来到了这位同学面前。之前他模仿她的动作都还挺到位的,可在这里就出现了明显的走形。
他直接把书从那位同学手里抢走了,然后继续跟在玲玲背后在教室里四处转悠。
那位同学当然不能忍耐刘吉生对他这么干,他站了起来大声喊:“刘吉生!把书还给我!”
玲玲一转头,正看见刘吉生手里拿着那本书,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她上前拦住他:“刘吉生!把书还给他!”
刘吉生看了她一眼,无动于衷,用高大强壮的身体将她挤到一旁,继续往前走。
她生气了,上前一把拉住刘吉生,去抢他手里的书,“叫你把书还给他!”
刘吉生转过来猛推了她一把,她向后栽倒下去,脑袋磕在椅子角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随着她的第一声哭喊,我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扑向刘吉生和他扭打在一起。
日期:2010-01-05 23:30:59
打架这事儿说到底就一句话:一胆二力三功夫。论胆量,向来未逢敌手的我和无知者无畏的他都不差;论力量,自然是大我四岁的他占优;论技巧,则是从小就在我爸和陈教练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我更胜一筹。于是我们俩就打成了一场持久战:我上来先用一个大外刈把他摔倒在地,但他仗着身强力壮的优势在倒地时也把我给拉倒了。然后我想趁他尚未起身骑到他身上揍他,却被他一把掀翻,接着我们俩就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这边打得不可开交且先不表,再看看那边班上众人的表现吧:女生们都不敢过来拉架,只能先把跌坐在地的玲玲扶起,好言劝慰她不要再哭了。男生们则像打了鸡血似的都兴奋了起来,特别是曾经被刘吉生打过的那几个此刻更是格外欢腾,一起喊着口号给我加油助威。
整个班乱成一片,喊叫声震天价响,把隔壁几个同样在上自习的班级都给惊动了。据一位同学后来回忆说,当时隔壁班的班长(也是个女生)推门进来看了一眼,一看是在打架也不敢上来拉架,只好问我们班里那几个跟她认识的女生“你们班长呢?”
那几个女生指了指正趴在桌子上委屈哭泣的玲玲:“在这儿,刚刚被那个傻大个给打哭了。”
这班长上来推了她一把,“别哭了,你看你们班同学都打成这样了,赶快去喊老师啊!”
玲玲一抬头,周围一群女生都吓得尖叫一声,连退数步。
日期:2010-01-06 10:23:54
这群女生看见的,是一张血流满面的脸。之前跌倒时她的额头擦在了桌角上,而后脑勺则撞在了椅子角上,一前一后碰开了两个口子。又因为她被扶起来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大哭,导致流出来的血都往下淌到了脸上,再被她自己那无穷无尽的眼泪一冲,当然就是满脸鲜血,面容可怖了。
幸好她自己还比较镇定,一看我和刘吉生还在地上扭打不休,立刻就从座位上站起一面抽泣一面跑去找老师了。
当她冲进会议室出现在老师们面前时,所有老师都被这个浑身鲜血的小人儿给吓了一跳。校长立刻宣布会议中止,让一位老师带着她去医院检查治疗,自己则和另外几个老师向我们班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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