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想了想,不由地大吃一惊。我们距离上次洗澡已经将近三个月了,想到这,我不由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到院子里洗澡去,再不洗,成野人了。”
柱柱看我答应了他,嘻嘻哈哈地蹦跳着,转身跑出了院子。
日期:2008-12-24 10:50:00
(2)
数分钟后,我准备了一大盆凉水,在院内南墙根的大树下和柱柱一起泡出冰水浴来。柱柱半卧在大盆里,一直叽里呱啦舒爽地叫个不停。
我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炎炎夏日冰水刺激肌肤带来的快感。
“小哥,什么味啊!”柱柱的叫声突然中止,囊起鼻子像小狗一样左右地嗅来嗅去。
“能有什么味,大惊小怪的!洗澡!”我呵斥他,鼻子却不由自主地也囊了囊,的确,隐约有一股淡淡的发腐的味道窜入鼻腔。
“好像是臭味。”我说。
“嗯,有点臭!”柱柱撅起屁股趴在盆沿上开始好奇地四下寻找。就在柱柱侧身的那一瞬间,我的视线明朗,看到了发出腐臭气味的本原体,就在柱柱的身后。
那是一只麻雀。
怎么会有一只死麻雀,我想着,忙拍拍柱柱的屁股说:“别找了,快去拿一把铁锹来!”
柱柱答应一声,从大盆里跳出去找铁锹去了。
我捂住鼻子,凑近那麻雀,看着看着,我不由地感觉后背阵阵发凉,麻雀的身体已经明显腐烂,在那块腐烂的坏肉下,一颗泥土子丨弹丨若隐若现。
这难道是数天前柱柱射下来的那只麻雀?
不可能!
我自嘲地摇摇头,但还是不可自抑地捡起一根树枝把那块腐烂的毛茸茸的尸体扒拉开,就在尸体被扒开的那一刹那,我一下子软软地瘫坐在大盆里:那颗子丨弹丨,赫然是那么的熟悉!
怎么可能?我几乎失声尖叫出来。
绝对不可能!
我极其困惑地抬头向头顶看去,那些树枝离地面足有数米之高,任谁也不可能用弹弓把树枝上活蹦乱跳的鸟射下来!况且,柱柱才仅仅是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他怎么……?
我不敢继续再胡乱猜测下去,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摊腐烂的尸肉。看着看着,一根敏感的神经突然一下子把我从水盆里弹跳出来,天哪……
我发现一个怪异的细节。
这颗子丨弹丨竟然和麻雀的尸体落在一处!
具有一般常识的人都知道,用弹弓射击树枝上的鸟,子丨弹丨无疑是作一个抛物线轨迹的运动。在这个弧形运动过程中,子丨弹丨上升,不仅要克服自身的重力,还要克服空气的阻力,子丨弹丨越往上升,速度应该是越慢。速度越慢,在击中鸟时,所发出的冲力也就越小。在假设射击准确率百分百的情况下,通常,成年人用弹弓射一颗子丨弹丨,到达数米的高度,击中鸟身,也不足以把其致死,充其量只是射伤,鸟儿受伤飞走或者掉落,而子丨弹丨,在撞击到鸟身之后,受到一个鸟身给它的反作用力,使其减缓速度,呈抛物线轨迹朝下掉落。
在这种通常意义的情况下,如果鸟被射掉,子丨弹丨和鸟掉在一处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么,既然如此,眼前的子丨弹丨和麻雀尸身怎么会落在一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当柱柱拖着铁锹滋拉滋拉地走到我面前时,豁然,我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有一种情况可以做到——子丨弹丨在射中鸟身时,钻入鸟体之内!
在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惊世骇俗之感同时在我心中骤然升腾。
如果是这样,那么柱柱用弹弓打中麻雀的力道之大,精度之准岂是常人所能想象?
思索着,不知不觉,我已冷汗淋漓,炎日夏日,一阵阵缥缈的阴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小哥,给你!”弟弟抬头望着我,把铁锹递过来。
我啊呀一声,被柱柱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小哥,你咋啦?”柱柱问。
我按住狂跳不止的胸口,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没事,没事!”我搪塞他。
这时,柱柱又跳进大盆里继续洗澡,而我,那刻却再也没有了刚才恬淡的闲情雅致,匆匆地把那只麻雀铲进铁锹,悄悄地扔进粪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卧室。
日期:2008-12-25 15:35:00
(还是不太多,请不要介意哈)
(3)
我几乎崩溃了。
整整一下午,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眠。那天下午,本想小睡一觉,但直到日头西下,彩霞满天,我还睁着突突的大眼睛怔怔地盯着房梁发呆,胸口一阵阵憋闷,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该出去走走散散心情了。想着,我萎靡地走出房间。
柱柱正在院子内玩弹弓,那表情,神采奕奕,兴奋非常。我盯着他,不知为什么,阵阵莫名的寒意直冲脑门,那是我的弟弟柱柱吗?
我匆匆逃出了家门。
傍晚的天气,已然没有了中午的燥热与不安。周围冷清清,凉涔涔的,像无人过往荒野。站在巷口里,一阵微风拂过,顿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气定神闲。
我深深地呼吸,慢慢地踱起脚步,沿着巷口,漫无目的地一路朝南。
巷口南侧的尽头是一片小树林,穿过小树林,左侧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泥土路,那是通往老村的羊肠小道。
我望着这条熟悉的乡间小径,分外有一种亲切感。父亲,那个我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在我的记忆里,曾带着我在上面走过一个别样的寒冬。
我不由自主地踏上去,沿着窄窄的泥土路,一步一步,一分一分,我细细体味着那份曾经的熟悉。不知不觉,当我从那些琐碎的记忆中回过神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走到了老村大桥。
横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向南进入老村,一条向东南,沿着龙河沿岸绕过老村通向老村南侧的田地。我站在路口,痴痴地傻笑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我摇摇头,打算往回走,但看看天色,尽管天边一片赤红,夕阳已经落下,但清晰的视野仍然让我毫不含糊地确定:离天黑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呢。
索性逛一逛吧。
我横下心迈开步子。
在落脚的刹那,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选择产生了:是进入老村还是绕过老村呢?
抬起的脚步迟迟落不下,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倏然传遍全身,直觉告诉我,这一脚非比寻常,隐隐地,似乎预示着什么。
啪嗒一声,我重重地落下了脚步,昂起头大踏步向前走去。
也许每个人的少年时代都是这样吧,爱幻想,太执着,有英雄主义。
我选择了东南,绕过老村。
日期:2008-12-26 14:57:00
(4)
顺着龙河的沿岸通往东南方向的泥土路,是一条还算得上比较宽敞的道路。道路由碎石泥土铺就,地势较高,正常情况下,比龙河正常水位高出四五米,与老村也有一到两米的落差。
其实,在我模糊的记忆里,这条道路本没有现在这么高,只因为每年的汛期一到,龙河上游泄洪,下游的水位上涨,有时候会漫过这条道路进入老村。所以,一年一年,每当汛期到来,村民们就会用泥土或砂石,垫高道路,长而久之,道路就变成了今天凸起的模样。
我茫然地走在这沉寂的道路上,两侧高大的树木随着我向东南方向的深入渐渐稀少,很快,眼前空旷起来,不远处,坑坑洼洼的田地里几辆推土机、大卡车赫然出现在眼前。
四周没有一个人影,万物悄然无声。
我沉沉地望着,周围的死气沉沉豁然让我隐隐地感觉到一种不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忽明忽暗,忽隐忽现,难以捕捉。
困惑着,我的心底不由地冒出一股凉气,眼前似乎浮现出一群慌乱的人影在黑暗的夜色里快步狂奔,那是父亲昏迷的那个夜晚……
看看去!这就是英雄主义,有时候太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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