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再次推开那间熟悉的包房门时，他几乎对这个待了多年的地方感觉到有些陌生和不自在，然而，推开门后的一幕让他更不自在。
　　叶莹莹居然在！而且坐在小七的腿上，正在嬉闹。
　　看见蔺小糖挽着张野的胳膊进来，叶莹莹显得一点也不意外，她亲热地招呼着蔺小糖，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脸上甚至还有些看起来很自然的欣喜，几乎看不出来是表演。
　　这个女人真厉害！

　　这样一来，蔺小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看看叶莹莹，又回头看看张野，有点脸红，对方刚才坐在小七腿上玩闹，很明显是情侣关系，看来她和张野之间并没有什么暧昧，上次的确是自己误会了。

日期：2008-1-9　1:11:56

　　张野顺着猫眼往外看,是叶莹莹。
　　"怎么是你?"张野打开门,"怎么这么晚还上我这儿来?你不是跟小七一块儿走了吗?"
　　叶莹莹没搭茬,愣在那儿,盯着张野足足看了几秒钟,突然拦腰抱住了他;还没等张野开口说什么,她已经开始亲吻他裸露的胸膛和小腹……
　　"你干什么?"张野想推怀里的女人,可她抱得很紧。
　　"别这样,你是不是疯了?"

　　"是啊,我就是疯了,你跟她们都可以,怎么跟我这儿就装起柳下惠了?"
　　"你搞清楚,你是王旗的女朋友,我兄弟的女人!"张野猛地把叶莹莹推倒在地,大声吼了起来。
　　叶莹莹坐倒在地上,抑起头,冷冷地看着张野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埋下头,哭了。
　　"你哭什么?"张野有点不忍心。女人没理他,继续抽泣。他伸出手拉她起来,这次女人没有拒绝。
　　"你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叶莹莹突然爆发起来:"你以为我今天干嘛去这个无聊的聚会?"
　　"你……"
　　"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也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就会像你生命中遇见的无数个女人一样,从此消失,留不下一点痕迹……上天真捉弄人,让我突然进入你的生活却又始终不让我触碰你!"
　　叶莹莹轻擦了一下嘴角的泪水,"所以我知道你跟刘亦男搅在一块儿的时候,我不难过;因为只要你跟她还有关系,你就躲不开我,我就还能在你的生活里出现;那天我知道蔺小糖以后,你很紧张吧——王旗后来都跟我说了,你怕我告诉刘亦男;放心,我才没那么傻呢,你跟她吹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要从你身边消失…"
　　"那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你还不明白吗?我想永远看着你,只要我一天跟王旗在一起,你就会出现!我可以看着你死,或者我死!"
　　叶莹莹的话让张野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了震撼,他没想到这个自己并不在意的女孩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东西。
　　"你这样牺牲太大了,不值得…"
　　"牺牲?什么牺牲?"对方愣了一下。
　　"你的第一次不是给王旗了吗?"

　　"他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吗?"
　　"你们男人真爱吹牛,对着兄弟满嘴瞎话,当着老婆不有几句实话呢,"叶莹莹鄙夷地说:"我跟他在一起时是处丨女丨,可我没给他,他求了我一晚上我也没答应,让他自己解决,到现在他也没碰过我——我的第一次是留给你的!"
　　说最后这句话时,她凝视着张野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鼓劢、默许和渴求。然后,她再次搂住了他,这次,她直接吻了他的嘴。张野看着几厘米外女人眼眶里漫出的泪水，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再拒绝……

日期：2008-1-10　19:31:34

　　第九章
　　等两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张野点了支烟，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了张报纸进了洗手间——他并不想上厕所，只是想暂时避开这种尴尬和沉默。女人的第一次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特别的感受——从厉小雪以后，这些年来女人的裸体在他的回忆里似乎都是面目模糊的，他能想起自己和她第一次牵手的感觉，却不记得此后和其他女人第一次上床的细节。

　　坐在马桶上，他想，人都是自私的，只牢牢记住自己的付出，却把别人的付出不当数。这个女人刚刚给了自己她最宝贵的东西，可是自己却连想要了解她的欲望都不多。
　　出来的时候，叶莹莹已经睡着，也好，免去了那些不痛不痒没话找话说的对白。他也累了，倒在她边上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叶莹莹已经走了，桌上有张纸条，他没看，用脚趾都知道上面会写些什么。手机里躺着四条短信，一条是大舅的，问他工作啥时候有着落，一条是腾讯的，你的qq该续费了，一条是小七的，问他事情进展如何，一条是刘亦男的，说我一个小时后到你家，给你买了菜和水果，你做点米饭。
　　短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也就是说再过一会儿刘亦男就到了，张野不由地暗自庆幸叶莹莹起得够早。想到这里，他赶紧起床，小心地归置归置屋子特别是床单被套，把女人的痕迹都小心清理掉，然后洗漱。
　　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半个多小时后，刘亦男到了，她敲了敲门，没人开门。
　　“张野，你在么？”

　　还是没人开门。
　　她拨了张野的手机，手机在客厅桌上响着，但没人接。
　　刘亦男开始有点着急了，她翻开张野家的电表箱——他跟她说过，习惯在电表箱里藏一把备用钥匙，以免钥匙落屋里了回不了家。
　　打开门，刘亦男在卧室里找到了躺在床上的张野，眼皮微闭，紧咬着牙关，面色灰白，唇间几乎见不到一点血色。茶几上摆着一张锡纸和一个打火机，锡纸上沾着些黑色残渣。
　　“你怎么了？”刘亦男拍了拍张野的脸，还活着，但没什么反应，也许是没什么意识。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只好给他端来一杯热水，喂他喝下。

　　过了好一会儿，张野微微露出的瞳仁里慢慢开始有神了，刘亦男又心疼又生气地掐着他的人中：“你干嘛阿？不跟你说让你慢慢戒掉的吗？”
　　张野愣愣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迷惘，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握住了刘亦男掐他人中的手，“别掐了，我想喝水。”
　　“你怎么回事儿啊？就算一时半会儿戒不了，也注意点儿量啊，没轻没重的！”刘亦男给他又倒了杯水。
　　“心里烦……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溜冰，第一次溜的时候也是因为不开心。”
　　“傻瓜，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啊！再说了……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好好的，有什么可烦的？”
　　“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没用，咱吃饭吧，”张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不行,你说,我是你女朋友,有什么心烦的事不能跟我说?"
　　"工作的事,你一学生,说了你也帮不上忙,多一人着急…"
　　"你说说看嘛,多个人帮忙出主意也是好。"
　　"好吧,是这么个事…"张野于是把小七项目的事添油加醋地对刘亦男说了,只是把小七的爸爸说成了自己一舅舅,还说那公司自己有两成干股。
　　刘亦男听完后,沉默了半晌,一言不发,这让张野感到失望一一他原以为刘亦男会很积极地说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刘亦男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于是有点激将带试探地说:"怎么样?我说了这种事你一学生帮不上忙。"

　　"嗯,先别想这事了,慢慢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咱先吃饭吧。"
　　晚餐刘亦男做了好几道色香味俱全的拿手菜,饭后还有水果沙拉,然而张野却一点胃口都欠奉,只像征性地吃了几口。这顿饭他吃得心不在焉,整个晚上他脑子里都是小七所说的那个最后期限。
　　吃完晚饭,两人坐着看了看电视,打了会儿游戏,刘亦男也察觉出张野兴致不高,就早早地告辞回家了。
　　临走时,她吻了吻张野的脸:"宝贝儿,别想多了,也别干傻事,会好起来的!"

日期：2008-1-11　14:00:51

　　刘亦男走后,张野独自在家发呆了半天,他搞不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自己演的这场戏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可是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他想,同一天出现在他生活里的这三个女孩,对他的感情究竟都是怎样的呢?
　　然后,他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赶紧拔个电话。
　　"是我,别他妈睡了!"
　　"哦……干嘛呀?"那边小七刚被他的电话吵醒。
　　"咱的事可能黄了!"
　　"啊?为什么?"那边的声音突然清醒起来。
　　"刘亦男不肯帮咱这忙，”张野有气无力地说。

　　“她跟你说的？”
　　“不是，我没直接让她帮忙，她也没直接说行不行。”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肯？”
　　“看态度就知道了，”张野把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小七讲了一遍，小七在电话那头认真听着，一言不发。
　　到最后，他叹口气说：“看样子希望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