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笑，是冷笑，也是苦笑。“其实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只可惜你娶的女人不是我。有情有义的男人，对谁都有情有义，对妻子，对孩子，对情人，你怎么分配你的情义呢？你和林不同，他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拿得起，放得下，你不行！——现在先不说这些了吧。”风语颓然躺下，两手枕在头下，大部分乳房白花花地露在被子外面，很无奈的样子，眼闭成一条长长的缝，睫毛却在微微地动。

　　我承认风语对我的分析，但我“欲辨已忘言”。伸手把被子往上面拉一下，手却顺势放在了那个我习惯放的地方。那个地方已不像刚才那样丰盈柔韧，软软的，我只是轻轻地握着，手也不似刚才那样有力。
　　“睡吧。明天的太阳还是新的。”风语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顺手关了灯。
　　可是我不能睡啊！雅丽在家等着我回去呢。怎么办？但这个时候提出来回去，风语的情绪会怎么样呢？
　　说实话，我已经很累很困了。经过连续两次全力以赴的冲锋陷阵，我几乎筋疲力尽了。我的那个器官贴在风语浑圆滑腻的屁股上，已经萎缩而无力。我在黑暗中默默地气沉丹田，企图再考验一下它的能力，但效果甚微。风语发觉了我的努力，就用胳膊捣我一下，迷迷糊糊地说：“干嘛啊？睡觉吧。”
　　我扶着风语的肩膀，说：“我睡不着啊。”
　　“怎么了？”风语转过身来。
　　“明天会议的材料我刚才放家里了。明天一早领导就要呢。”我撒了个谎。
　　“你现在要回去？”风语清醒了，明显不满。

　　“我只是担心明天来不及。。。。。。”我嗫嚅道。
　　“好了，好了，你要走就赶快走吧。都几点了？！”风语很不耐烦，但我听到她放行的意见，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就飞快地穿了衣服，亲了她一下，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
　　家门口的灯还亮着，说明雅丽还在等我。以前夜里回家看到这灯光，心里会油然升起一种温馨和感动，而现在，我感到了心虚和胆怯，感到了忐忑不安。
　　雅丽斜靠在床上，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电视机还在演着节目，但它唯一的观众却没有看。我做贼似的打开卫生间的门，放了热水冲洗一下身体——残留的味道会泄露我的秘密！
　　我穿着睡袍走近卧室的时候，雅丽却关了灯蒙上头睡了，我的心里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开了灯，钻进被窝，去抚摸雅丽，雅丽却狠狠地把我的手推开了。我问：“怎么了？”

　　雅丽猛地一下掀开被子，瞪着我，说：“人家给你打电话呢？问你到家了没有！你赶快报个平安啊！”
　　该死！我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蔫了。。。。。。
　　夜已经很深了，深夜的空气仿佛一块结构紧密的煤炭，我仿佛成了煤炭中的一个琥珀，僵硬地躺在黑暗中的床上。我的脑子里是一团乱麻，风语、雅丽、苏姑妈、李书记、马部长、胡月、岳父、岳母。。。。。。。一个个人物像电影里的蒙太奇镜头，交替在我脑海里闪现，让我头痛欲裂，怎么也不能入睡。怎么办呢？我懊悔向风语撒了谎，不然她怎么会再往家里打电话？如果风语不画蛇添足地打一个电话，此刻雅丽我们还不和和美美享受鱼水之欢？

　　雅丽就在我的身边，一点声息都没有，但我知道她也如我一样没有睡着。我渴望和等待着她能翻动一下身体，哪怕是迷迷糊糊中习惯性地把胳膊或大腿搭在我身上，我就可以顺势把她搂在怀里，下面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结婚以来，我和雅丽总是赤裸而眠，享受着肌肤之亲。她总是喜欢把一条腿插在我的两腿之间，蜷曲在我怀里睡觉。久而久之，我们彼此都养成了赤裸相拥的睡眠习惯。这一段，我们确实分离得太多了！

　　记得我和雅丽刚结婚不久的时候，懿县发生了一桩凶杀案。张书记带着我到一线督战，晚上就住在乡镇的一个招待所里。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深夜我赤着身子到对门的洗手间解手，门却被风一刮自动关上了，我进不了房间，叫服务员吧，自己却没穿衣服。我急中生智，把服务台上的墨水拿过来，在身体中间的部位涂了一个裤衩，然后才敢叫醒那个四十多岁的女服务员给打开房间的门。回来我把这件事说给雅丽听，雅丽整整笑了半年！

　　不知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时候，雅丽已经起床了。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七点钟。打开门，进来的竟是林！
　　“金子，老爷子的事，全靠你去操作了！”林一进门，就冲着睡眼惺忪的我说。
　　雅丽瞅了我一眼，和林打了招呼，自个到厨房做早餐去了。
　　“金子，老爷子的事必须搬动风语或苏敏去找李书记。你知道，如果李书记发话，纪检委那一帮王八羔子就会放老爷子一码。李书记眼看就要接一把了，他的话纪检委一定会听。你想，如果老爷子这下完了，我以后怎么混？哥们，你帮我去找一下苏敏吧。我愿意和风语复婚，反正我和那个山里妞也拜拜了！”林跃憔悴而邋遢，两眼闪烁着急切而期盼的光。

　　我一边揉着眼，一边想着对策——林的忙我是愿意帮的，但让我去劝说风语和他复婚，这不太荒唐吗？
　　“你去找过风语和她妈妈吗？”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林沮丧地低下头，纷乱的头发遮住了他苍白的脸，原来那张清秀得有几分女孩气的脸显得那么灰暗。
　　“苏敏对我偏见很深！可是我当时实在受不了！我还没告诉过你，风语上学的时候被两个男人轮奸过！我们家怎么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女人呢？现在到了这个份上，我甘愿戴这个绿帽子还不行吗？”林用手捋了一下头发，好像头上正压着一个绿帽子，接着说，“我到现在也没在外面说过风语的这个秘密，其实她家的很多秘密我都知道，如果她们不仁，我就不义！”林恨恨的。

　　雅丽从厨房走出来，说：“林跃，风语真的有过那种事？”说话的时候，瞥了我一眼。
　　林跃一下激动起来：“雅丽，如果不是这件事，我爸妈怎么会同意我和她离婚？”
　　雅丽夸张地张着嘴，大梦初醒的样子：“我说呢！”转身又回厨房去了。
　　我恶心至极，却又不便发作，就说：“你说吧，让我怎么做？”
　　林跃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抽上，浓浓地吐出一大口烟雾，说：“事已至此，只有苏敏找李书记这一条路了。你和苏敏说一下吧，如果她愿意帮忙，我怎么都可以；如果她见死不救，我就。。。。。。”林没有把话说下去。
　　我大口大口抽烟。
　　“林跃，我就这么跟她们说？”过了一会儿，我望着林，问。

　　林从包里掏出一打钱，说：“金子，我们哥们这么多年了，苏敏和你们家的关系我也知道，这事怎么运作你比我聪明，哥们有的是钱，你帮我去办吧。”
　　雅丽端着早点出来了，说：“你们先吃点东西吧。林跃，苏敏对金子也只是上一辈人的关系，如果不是你和风语结婚，金子恐怕到现在也不认识她们呢，况且我们现在都是用得着人家啊！老爷子出事以后，金子可没少关心，你们哥俩的感情是没说的。可是金子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能指使苏敏啊！这样吧，你的意思我和金子一起去和苏敏娘儿俩说一下，然后看情况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共同想办法，别急，别急！钱呢，还是你亲自去送更好些，你说呢？”

　　为了林一家，我去找了苏姑妈。雅丽也不食言，和我一起去了苏姑妈家。我告诉苏姑妈林去我家找了我。苏姑妈沉吟了一下，就告诉我们她已经和李书记说了林家的事，李书记的意思是他目前不宜明确表态，事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再说他眼下正处在一个敏感时期，不好过多介入这些是非。苏姑妈说：“我是尽力了，只能静观其变了。你告诉林家，我们已经帮忙了，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对林跃这样的人，我能这样做已经很不错了，让他理解吧。”

　　雅丽帮苏姑妈披上一件外套，说：“姑妈，不是林到我们家去说那么多不三不四的话，我和金子也不愿意来跟您添心事的。既然您都这样帮忙了，我想他也不能再做什么对不住您的事了。”雅丽话里有话。
　　我狠狠地瞪了雅丽一眼，再看苏姑妈，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恶人自有恶报。林家是罪有应得！他们对我们一家的伤害还不够吗？还要我们怎么样呢？”苏姑妈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和雅丽面面相觑。
　　从苏姑妈家出来，我和林打了电话，告诉林苏姑妈已经帮忙了，并且答应继续帮他家运作，只是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让他多渠道想办法。林也没说什么，让我不要放松找苏姑妈，我只好答应着。

　　雅丽等我挂了电话，说：“看来破镜重圆是没戏喽。”眼神闪闪烁烁地。
　　我没有理她。
　　“你说林家要是真倒了，林跃会对风语一家怎么样？”雅丽追着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