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小黄皮子用铁锹铲起来运到草堆上,连着那老黄皮子和那破棉被一起烧了,那一阵阵的黑烟伴着那皮肉的焦糊味熏得我都快睁不开眼了。也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咋地,我竟然又隐隐约约的从那火堆里听到了那黄皮子尖声尖气的哭声,不对,这次不是一只了,这次是一群在哭了。我真他妈的“太阳”(日)了,怀疑听错了,就赶紧揉了揉耳朵,再去听,就没有了。太邪门了,想想昨晚那黄皮子那绿幽幽透着邪气的眼睛,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赶紧回屋去找老爷子。
回屋见了老爷子,只见那白二奶奶醒了过来,靠在爷爷堆起来的被上,不过是有出气没进气了,眼看着是不行了,看着我和爷爷都在,有气无力地对爷爷道:“大兄弟,我这是咋了?”老头子眼圈有点红了,看样子是在强忍着难受,道:“老嫂子,啥事没有,我和我孙子来看看你,看你晕倒了,就把你扶抗上来歇着了。”也不知道这话白二奶奶信不信,眼珠从爷爷那边转到我这边,又从我这边转到爷爷那边,现在这眼睛倒是正常了,可是灰蒙蒙的罩了一层死气,看样子这是回光返照了。很多人不相信回光返照,听说过好多人都是说着说着话就那么一闭眼就没了的,可是如果家里有病人去了的,都会知道,哪怕是一直昏迷着,可是在去之前,神智都会清醒过来,留下点话。
只见那白二奶奶声音似有似无的道:“大兄弟,我遭了一辈子罪,就要去了,你和大孙子还能来看看我,我知足了。”说着,就缓缓闭上了眼,手一垂,就那么去了,看得我心里都说不出的难受。老爷子啥也没说,让白二奶奶的身子东西方向躺着,头朝西。古人认为死后应该去西方极乐,所以都是死后把身子东西方向摆着,头朝西,寓意为死后能登极乐。然后轻声说了句:“老嫂子,一路走好。”然后抬起头来,眼神有点呆呆的看着我,忽然我感觉老头子好像老了几岁,想起来爷爷有一天也会这么去,心里不禁一阵说不出的难受伤感。谁经历了生死离别,哪怕目睹和平时不熟悉的人就去了,都会有点呆滞吧。爷爷就这么呆滞地看着我,轻声说了句:“军子,来给你二奶奶磕个头吧。”我也是心里难受,眼眶早就红了,什么也没说,就点了点头,跪下给这位遭了一辈子罪的老人磕了三个头。
第二篇 压棺尸 第一章 春三
和爷爷从白二奶奶家出来,我在考虑这白二奶奶的事情咋和村里人说,老爷子也没多说啥,也没往家走,而是朝着春三家的方向走去了,我这才想起,该去看看那春三了。这才刚看见个春三家的房顶,就听着一个村妇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音也不是很清楚,那声音看样子是因为哭的太久而且声音太大,都变了调了,在哭:“你个死鬼啊……抛下我们母子就这么去了…….这可让我们娘俩咋活啊?你这死鬼啊…….”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恐怕是春三家出事了。
来到春三家门前,果不其然,就是他家传来的哭声。老头子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的严肃,跨步就进了屋子。只见屋里,都被村里人围满了,都在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什么,看样子都是亲戚朋友,炕上用白布单蒙着一具尸体,不用猜死得就是春三了。他老婆趴在炕前嚎哭着,周围两个妇女在劝慰着。我在旁边看着,按理说人死了应该难受才是,我却感觉有点好笑,听那春三老婆的哭声咋听咋像是唱京剧,那音高的估计跟帕瓦罗蒂有一拼,而且听她不断地死鬼、死鬼的叫着,估计春三哪怕没死,恐怕都要掀起白被单起来再死一次。我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强忍着。众人见爷爷进来了,立刻就给爷爷让开了位置,看样子这老头子在村民心中地位还是蛮高的,有人还把自己椅子让了出来。爷爷一摆手,就走到春三老婆身边,问道:“春三是咋死的?”
春三媳妇哭的死去活来,一听见爷爷的声音,疯了似的冲过来,抓着爷爷的衣领子撕扯着,喊道:“你这老不死的,还有脸来?我家春三就是被你这老不死的害死的…….”那春三媳妇越骂越狠,而且大有有动手之势,老头子倒是好风度,就站那里瞪着春三媳妇。我一看老爷子要受欺负,立刻反应过来,冲了上去,死命拉开春三媳妇,边拉边喊:“大嫂,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好家伙,真是悍妇啊,付出了手臂上出现三道血痕的代价,才把她拉开,那手臂上都看见肉了,疼的我直咧嘴。要不是看她是女流之辈,今天我非抄凳子不可。
这时候周围那些喜欢凑热闹的村民也看够了,赶忙上来拉住春三媳妇,七嘴八舌道:“春三他婆娘,有话好好说啊,都乡里乡亲的。”那春三媳妇还是骂不绝口,我也从她骂的话里听明白了,我昨天和老头子一走,他们看着春三还一直迷糊着,好像是睡了,灌了点老头子的药,也就放心了,把他放在里屋让他好好睡会,以为说不定到了晚上魂就回来了。不曾想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听见那屋有动静,春三媳妇就让孩子去叫醒他爹,也不知道他那几岁大的儿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他爹在那房梁上用脑袋荡秋千,不肯下来,还伸长舌头吓唬他。那春三媳妇一听不好,立刻就冲进里屋,看见春三上吊了,都死了多时了,舌头都吐出来老长了,当即就吓昏过去了。然后就这样了。
我看待在这里是只能加剧矛盾,就把老头子拉出来了,背后还是不断传出来春三媳妇的哭骂声,要不是看她刚死了男人,我都想骂街,真想问问她,她儿子是不是出生时候IQ卡落在娘胎里了,把亲爹上吊当成亲爹用脑袋打秋千,也太他妈的有创意了,我那是忍着笑在那听着,差点憋出我内伤来。
和老头子回到家,老头子这一路上是一句话不说,看样子也是郁闷的够呛。回到家,还没进屋,他就吩咐我道:“去和村长说说白二奶奶的丧事,黄皮子的事不要提。”我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好不容易把那村长忽悠住,让他相信了白二奶奶是饥寒交迫再加重病死得,凭我这把活人说死的口才,把那村长说的那鼻涕和那眼泪都同流合污了,最后还让会计拨笔钱把白二奶奶的丧事办一下。村里对于死人处理是比较简单的,当然不是指丧事,而是这一套承认人死了这一套程序。不像是城里,还要找专业的大夫开死亡证明什么的,村长的大红章一盖,死亡证明一出,哪怕这人就站在村长面前,也立刻就摁倒扔棺材里埋了。我办完这事,就匆匆回到家,因为心里还有好多大大的问号要去找老头子给我解释个明白。
一进屋,本以为那爷子还在郁闷着,不曾想这老酒缸又喝上了,可够滋润的啊,正好,还担心这老小子跟我摆谱,现在可好了。二话不说,脱鞋往炕上把腿一盘,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二话不说,就和老爷子喝了起来。别看这老头子好喝酒,跟我这整天跑业务的还真不能比,我心里很明白,不能刚开始就问,需要循循善诱,等到那二锅头瓶子见底了,我还没开口,那爷子倒是先开口,口齿还有点不清楚了,这可不行,趁他晕乎过去之前,先问出来。那老头子喝的有点高,开口道:“孙子,知道为啥叫你半夜去那坟地吗?”我咋听这声“孙子”这么别扭呢,也顾不得了,连忙陪笑道:“爷爷您深谋远虑,孙子我哪能猜透啊!”
第二篇 压棺尸 第二章 画魂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老头子一听,呵呵一乐,道:“老头子我老了,身上阳气弱,不比那白二奶奶强多少,我们这些老人很容易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让你去。再就是让你知道天外有天,别以为自己学了点知识就把我们这些老家伙看成是老封建,没见过不代表就不存在,这点你总懂吧。”我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听爷爷一番教诲,孙子我是幡然醒悟啊,这几天的经历,胜读十年书啊。”老头子见我勤奋好学,是个好学生,就更高兴了,那话夹子也敞开了,接着道:“我最近知道那鬼哭坟后,开始以为也就是闹腾几天就歇了,没想到竟然伤人了,所以只好让你去看看是啥作祟。我在春三家看到春三那样子,估计就是被什么邪行东西缠上了,然后听说他家死了几只鸡,我看过那几只还没处理的死鸡,只是血被吸光了,就估计八成是黄皮子作怪了。”这个我明白,大家都说黄鼠狼偷鸡吃,其实不完全对,黄鼠狼偷鸡,不是为了吃鸡,而是为了喝鸡血。
我心想这老小子真是害得我好惨啊,明知道是那黄皮子作祟,还把我往坟地里推,真是太不地道了,以后别指望我从外边给你带好酒。可脸上还是挂着笑,道:“早就知道爷爷是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可爷爷咋知道那黄皮子一定在那白二奶奶被里呢?”爷爷被我捧上了天,都给诸葛亮站一个平台了,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黄皮子这东西虽然邪行,可是也不是什么厉害东西,顶多把人迷了,上个身丢个魂啥的,可是这东西必须跟被祸害的人离得近,距离一远就不管用了。估计是那黄皮子看那白二奶奶多病体弱,家里又没有旁人,院子里连个狗都没有,正是上身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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