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桃花红》
第5节

作者: 花冠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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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晚上,章大头加班回家,一进卧室,怎么发现床边冒出个京城口音的大汉来,在“啊”的一声惊诧中冲到床边,咬着牙裂着嘴举着两个愤怒的拳头迎着那大汉的脸一坨打过去,结果就像武大郎遇上了西门庆偷自己的老婆无法施展拳脚一样,京城大汉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一点也不畏缩,一点也不感到羞愧,反而到像个堂主似的站在床边,伸手一把抓住章大头疼击上来的拳头,然后若无其事地注视着章大头说:“兄弟,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这样动火,你应该想想,我和小玲就是不在这儿上床,也会在别的地方上床,什么事都要想得开,要拿得起来放得下去,这才是我们做男人的本色。”

   “你狗日的说得这么轻巧,能到你头上你看看是什么滋味——”章大头指着京城大汉破口大骂起来,可又觉得此话说得不无道理,就是找不到接受的理由。
   崔玲站在床边,没好气地指着章大头问:“你想怎样,我就是喜欢他,这是我做女人的一种自由,你没权力干涉我的私生活。”
  “什么,你说什么,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章大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催玲急切地说。
  “夫妻又怎么样,法律并没有规定我要跟你过一辈子。”崔玲边说边指着京城大汉说,“你走,这里没你事了。”
  京城大汉回头望了一眼章大头,耸了耸肩,像光顾了一下一个陌生人的家一样,无所谓地走出去。

  章大头本来就大而外凸的两个大眼珠突然间充血红到极点,像两个挂在眉骨上的红灯笼,凶神恶煞般地盯着一点也不觉得羞愧的一男一女,反而不知所措地摇起头来,好象是他做错了事一样,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家来看见这一切,就是回家来看见了,也不该阻止他们的行动,照京城大汉和催玲的意思,好象还应该上前给他俩问声好似的或者给他俩倒杯解渴的水递到床上去,要不然就是要默默无言地高高地举着两个红灯笼,照耀着两人在床上疯狂、疯狂——

  章大头无法沉默,无法照耀,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一幕,气得两只牛铃般的大眼睛冒着烈烟,感到与崔玲的婚姻关系气数已尽:“你这不是逼我和你离婚吗?”
   崔玲看着京城大汉毫发无损地出了家门,然后站在章大头面前说:“一个穷光蛋还真敢跟我开口离婚,好吧,想好就告诉我,现在要离都行。”
  这以后,章大头眼前浮现的都是那个京城大汉和崔铃在床上亲热的情景,这情景像一幅画,不偏不斜地定格在章大头心空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天上的云层被他一块块撕光了,可怎么也抹不掉这幅画面。几天后,章大头痛心疾首地告诉崔铃说:“离婚是解脱痛苦最好的手帕,我只能用这块“手帕”擦拭自己流泪的面孔了。”
   “你就不想和我、和孩子过完春节吗?”
   “你居然如此,我何必要把疼苦向前延伸呢。”章大头说话的语气一点不打折扣。

   崔玲脸色一沉:“你以为我愿意这样窝窝囊囊活在这个家里给你洗一靠子碗,告诉你我过够了,离就离。”
  说实话,催玲原本不想离婚的,她这样做,只不过是想改善一下自己的生存现状而已,居然章大头不能接受这一现实,又不能满足自己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物质需要,那就只好走离婚这步路了。
   腊月二十七日,在市法院民事庭里,法官笑笑望着坐在台下的章大头和催铃:“几天就过年了,离什么婚,我看你俩还是回家忙年货去吧。”
   章大头突然举起手来。
   法官问:“你想说什么?”
   章大头站了起来,指着台上的法官:“请法官不要涉及与本案无关的话题。”

   法官听了颇不高兴,依照法定程序很快审理了这个春节前的关门案,并当庭作了判决:
  章大头和崔玲协议到法院离婚,我院依照法定程序进行了审理,现作出如下判决——章大头与催铃解除婚姻关系, 12岁的娟娟判给催铃,房产属于娟娟,章大头每月付400元生活费。
   2
  花湖市全城的人都在忙着从街上往家里搬年货,章大头却忙着从建筑公司的家里往出租房里搬东西。
   “不跟我们一块吃个团圆饭么?”京城大汉用纯正的东北口音极其满足又不无同情的口气、同时还用赶花子一样的眼色看着正在收拾衣物的章大头勉强仁义地问了一句,其实京城大汉恨不得章大头早点搬出去,免得像棵针一样地横插在他和催玲的面前。

  章大头望了一眼正在举着菜刀在厨房里忙着砍鸡大腿的催铃,感觉那落下去的刀子不是砍在鸡大腿上,而是砍在他的大腿上一样。此时的章大头,感觉就像案板上的那只被拔光了羽毛的鸡,正被催铃举起来的菜刀咣咣地砍着。
  章大头想赶快离开这个家,离开那块案板,否则整个身心都会被砍成肉块块,被这一男一女给煮了。
  章大头将目光从催铃脸上疼惜地移回来,又用蔑视的眼光盯了闯进这个家里来的京城大汉一眼想“吃什么团圆饭,你狗日的霸占了我的妻子霸占了我的家是又团又圆了,难道还要我为你的团圆吆喝击掌么”。章大头愤然抱起衣物时,女儿娟娟从外婆家回来,看到爸爸正抱着一抱衣物要离开家,一下扑上去喊道“爸爸你要去哪儿,外面餐馆都关门过年了”,然后哇的大声哭起来。

  看到娟娟的这种情态,京城大汉伸手拍着章大头的肩又说:“都是兄弟,喝两杯在走吧,不走也行——为了让孩子过个好年。”
  “哼哼,你难道还要让我和你上床睡觉不成,我没这么好的修养。”章大头像头发怒的狮子吼起来,转身看见女儿娟娟泪水盈眶的样子,心酸酸的,深深感到自己的骨肉就要和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组合成一个家了,但还是强作欢颜地笑起来望着娟娟说:“面包会有的,我会像你一样开心地吃上丰盛的年饭。”
  章大头说到“丰盛的年饭”时,声音突然大起来,大到让催铃和京城大汉清清楚楚地听见,说完难分难舍地望了娟娟一眼,抬起脚来迈出家门去,正好看见对面邻居老张正在贴门神对子,那红得像血一样的对联,好象不是贴在老张家门眉门框上而是贴到他的脸上来了,左脸上贴一条,右脸上贴一条,额头上横贴一条。这时,章大头才真正意识到年这头凶猛的野兽真的向他扑过来了,将他一嘴咬住从家里叼着扛出来,不知要把他扛到哪里去。

  在老张家门口,章大头披散着零乱的长发昂首挺胸起来,怀抱着一大包零乱的衣物,仿佛怀抱着自己乱七八糟的五脏六肺一样,从迈出家门迈下楼梯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是京城大汉和催玲这一男一女联合起来,将他拦腰轻轻掐断了一样,逼他离开这个温暖的家,逼他离家出走,要他遁入空门,要他遁入一个没有绿叶没有水的星球上去似的,也不知道是要到哪个星球上去死亡还是去寻找活路。章大头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漫无目的地朝着那个没有绿叶没有水的星球方向运行,像一团似有似无的大气弥漫在花湖市城市的大街上。

  大街小巷挂着的红灯笼依次亮起来,爆竹声此起彼伏响起来,章大头高高凸起的两个大眼珠也像灯笼一样红,一串串爆竹不是在他右耳膜上炸响,就是在他左耳膜上炸裂开来,美丽的烟花一朵朵从他额头上灿然绽放出来,盛开在城市的夜空里,一家人不是站在大街上欣赏这美景,就是围在年夜饭桌上喝酒吃糖看春节联欢晚会。在年嘴中被尖牙利齿顶着心窝窝披头散发的章大头,轮着两个红灯笼似的眼珠什么也看不见,双手心灰意冷地抱着衣物,感觉被年这头凶猛的野兽咀嚼着吐在大街上。

  跨过大街时,一条床单的一只角拖在大街上,正在街上看烟花和放爆竹的人们用诧异的目光看见这个四十五六岁的男人,都认为这是个被老婆赶出家门无处过年的坏男人,随即这些人的目光,被夜空中“嘣嘣”的礼花声齐刷刷地抢夺过去,无视这个浪迹街头的男人的存在,年夜饭、团圆、爆竹、烟花,这些美好的事物在章大头心中荡然无存或者成为正在嘲笑他的一张张嘴脸,成为一柄柄插在心头带血的刀子。

  披头散发的章大头,像只落水的老熊,一摇一晃地摸进一小巷的单元房,沿着楼梯爬上二楼,把抱着的行李紧紧贴在门面上,用身子贴上去压着不让衣物掉下去,然后抽出右手从裤袋里摸出一个钥匙开了门后,整个身体和行李一同砸进去。
  章大头扑在怀抱着的衣物上趴着,半天才爬起来,将被子往地板上的席梦思垫子上一抖一拉,一跤倒下去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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