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需要改变,首先要改变的是思维;思维需要改变,首先要从实践中获取经验和勇气。
如果逻辑顺序是这样的,吴明学他爹恰恰最缺乏做生意的实践,因此也就缺乏勇气。
正如他三爷爷说的,他爹现在还需要迈出第一步的决心,然而这个决心只能他爹自己下定,无人能够替代,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没等吴明学他爹归家,二阿奶就表明要去老屋看一下,他妈没有挽留,也没说什么可惜他爹三兄弟没把老屋买下来的酸腐话,只连声道谢,嘱咐二阿奶走路当心。
他二阿奶一个劲地和蔼微笑,没再发言,就随着三个女儿出了大门,估计对于当年卖老屋的事情还心存芥蒂吧!
吃完午饭后,他爹热情地把大哥和两个堂兄弟请了来,别只在大铺那边热闹,让他这个小家也沾沾光。
一进门就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表明道:“本来我也要去老屋看一下的,特别是带振兴两兄弟去瞧一瞧:他爸当年是如何奋斗,如何从一个农村少年,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进城里生活,他们又如何过上如今的好日子……
不过有二娘莲姐她们带着,我很放心,大哥有没有这种体会?有时候孩子更不愿意听亲爹的,就好像亲爹会害了他们似的。”
吴明学已经听出,这个人就是他刚才非常想见的考取了名牌大学的堂伯父——他爹的汉哥。
只听他伯父笑道:“说起来真是惭愧,一直以来,小辉、小煌都是你大嫂管顾,我忙着炼油厂里的事。”
另一个明显稚嫩的男人说:“汉哥,你还真别说,振兴那两个小子,挺喜欢找我玩,早上带他们跑去,都是不带含糊的。”
汉伯父说:“以后你就多带他们跑跑步,把身体素质练出来,说不定还能长得更高些。
小夏,你一个当兵的出身,两个侄子的体育课就交给你了。”
小夏叔叔说:“这个没问题,至少在结婚之前,我敢保证。”
汉伯父笑道:“终于敢在桌下谈论婚姻大事了,我看你在二娘面前,提都不敢提。”
“哎……”小夏叔叔叹道,“不敢在阿妈面前提,不然得被她唠叨死了。”
他爹插嘴道:“小夏比我还要小三岁吧,还早,不急。”
汉伯父认为说:“也该开始往这方面想了,这不都过了法定年龄了吗?虽然说国家提倡晚婚晚育,但也别太晚了,我们小地方,男人有个二十五六岁,总得成家了吧!不成家,心就定不下来,如何立业?”
却听大伯父讶异道:“没想到阿汉也这样想,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农村里,才早早成家立业呢。”
“这个不分城乡之别的,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真理。”汉伯父分析道,“至少我的见解是这样的。”
小夏叔叔豁然道:“汉哥说得好,这不我还有三四年功夫吗?瞧你们都急成什么样了?”
“呵呵……”汉伯父笑道,“你就别抬扛了,不是我取笑你,我就问你,你牵过女孩子的手没有?”
只见小夏叔叔脸儿刷得通红,羞涩地说:“汉哥,你别老揭人短啊!”
“哈哈……”他爹笑道,“这可真要抓紧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小敏都能打酱油了。”
“哎,华哥,千万别补刀,我这伤口还深着呢。”小夏叔叔拍了拍他爹的肩头,故作悲伤地说。
他爹这才想起给他们几个倒茶,发烟,其中只有他大伯父和小夏叔叔吸烟,而汉伯父只选择喝了一杯白开水。
他爹问起汉伯父如何能把烟戒掉的,汉伯父解释说:“不戒掉烟不行啊,做上领导了,就有人想着送礼,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他们不就没缝插针了么?我们干部队伍尤其重视为人民服务,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他爹欣慰地说:“汉哥真是干部楷模啊,难怪这么快升到市里去。”
汉伯父忽然神色黯淡,摆摆手说:“这事就别说了,你说想做生意,怎么不早说?我有个大学同学就在横河镇供销社做主任,他可是经济系毕业的。”
大伯父插嘴问:“你是说新调来的李主任?”
汉伯父说:“嗯,大学就是出了名的高材生啊!听说他犯了点小错误,才下放的,以前在县财政局当副局长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大伯父叹息一声。
他爹浑然没有在意李主任这件事,而是自顾自地感叹道:“没法早说哩,又没有本钱。不是三叔三番两次地劝说,我哪会动这个心思?”
“三叔海外华侨返乡,见识自然不一般,依我看,可以考虑。”汉伯父中肯地说。
听到三爷爷这个身份,吴明学大吃一惊,难怪三爷爷这么有钱,这时候的大陆经济真的没法比。
这年代,有个海外华侨的身份,可以干多少事啊?办工厂开公司什么的都是有很多优惠政策的。
只是令他好奇的是,为什么三爷爷宁愿待在乡下呢?难道就是因为这里是阔别多年的故乡,想好好安享晚年?
这时,他妈终于也开口搭话了,她接着汉伯父的话说:“阿华,你不信三叔,难道还不信汉哥的话?人家在政府里工作,了解的政策比咱们多,比咱们快。”
说着他妈忙给他爹使了眼色,狡黠地催促道:“有什么问题,还不赶紧问问汉哥。”
哪知小夏叔叔立即反驳道:“华哥,你就别起哄了,我哪需要女人?工作都忙不过来。”
汉伯父笑道:“工作是工作,婚姻是婚姻,两者又不冲突,而且都是主要矛盾,把这两个主要矛盾解决了,二娘就从此不唠叨你喽。”
他大伯父没有附和着劝小夏叔叔,而是伸长脖子问:“对了,二娘今年身体还可以吧,都说少了老伴,一半的心气都没了,不知道二娘适应得好不?
就拿我阿妈打比,她总是时不时地说梦见我阿爸,这……有时候吧,我都不知道怎么劝她?”
小夏叔叔说:“我阿妈这点还好,她心态比较乐观,又有几个孙子辈围着她转,倒也不那么寂寞。”
汉伯父则检讨道:“这些年忙于工作,确实对她老人家疏忽了,想起来,自己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不是二娘含辛茹苦,我跟阿莲怎么可能上得了大学,说起来真是亏欠她老人家太多。”
说着,汉伯父眼眶不禁湿润,小夏叔叔却照样乐呵呵地说:“汉哥,你不知道哦,阿妈每回过端午、中秋都会念着你,说你啊,总是忙着工作,这衙门里的事忙得到底的?搞得一家人团圆都难得聚齐一回。”
“哎,小夏你这小子……就别再说了,”因为小夏叔叔后半句话是模仿二阿奶的腔调说的,汉伯父突然噗嗤哭了一声,带着哭腔说,“我去上个厕所。”
“茅厕就在屋后猪圈那一排。”他爹忙交代道。
又见大伯父给他爹和小夏叔叔递烟,随即叹道:“你们汉哥是个要强的人,我记得从小到大都没见他哭过,这一回是说到伤心处了。”
小夏叔叔仍然像刚才的语气说:“我又没说错,实话实说来着,每一回阿妈不都得为他掉上一两滴眼泪么,特别是去年阿爸走后,汉哥连年夜饭都没来吃,一天到晚忙的,顾得了大家,小家却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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