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第二天大早,他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吴明学才哇地大哭起来,好发泄他一整夜的不安。
他妈拖着疲倦的身体给他喂奶,却没有搭理他爹一句。
他爹没有说话,居然也懒得做早餐,而是去镇上买了六根油条,三碗豆浆,端进房间来。
他妈没好声气地问:“哟,看来昨天是赚大发了,大早上还可以买油条豆浆来吃,我可没那个福气。”
却听他爹笑呵呵地说:“豆浆离不开油条,油条离不开豆浆嘛。”
“哼,就知道拿我寻开心。”他妈故作生气地说。
他爹又笑嘻嘻地对他辣姐说:“来,小敏,不是说没吃过油条吗?来尝尝油条的味道,明天阿爸继续给你买。”
有好吃的摆在面前,他辣姐才不管那么多,诧异地问:“真的吗?我以后能够天天吃油条了?”
“不敢说天天有的吃,明天一定有。”他爹得意地说。
“明天?”他辣姐怀疑道,“那拉钩吗?”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居然是他爹率先伸出小指头,有些得寸进尺地说,“今天中午就开始学做饭了。”
“嗯,我学。”令吴明学意外的是,他辣姐竟然满口答应了。
很快,早餐吃完了,他辣姐被安排把三个豆浆碗送回去,他爹则乘机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摞钱来。
他妈似乎对钱不再感兴趣了,看也没看,只冷笑道:“赢了钱就开始嘚瑟了,我只记得有句古话,叫什么有来有往。”
他爹晃动着脖子,只听咯咯地劲筋响动声,继而伸了伸手臂,按了按手指,又是一阵骨骼的脆响。
这些架势摆完之后,才听得他爹说:“呵呵,手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赢了多少?”他妈这才正儿八经地问起最关键的问题。
“你猜。”他爹却卖起关子来。
“二百五?”他妈故意说了个让他爹难堪的数字。
他爹却没想到这一块儿,深吸了口气说:“别吓我,哪里有那么多?再猜。”
“那是多少?”他妈自笑不停地说,“你直接说不就得了。”
“一百零八块。”他爹兴奋地说,“整整一座梁山好汉嘞。”
“怎么扯到梁山去了?”他妈也没听懂他爹的玩笑。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水泊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就有好些个是好赌的,人家照样不是变成了英雄。”他爹傲慢地说。
“还英雄?”他妈讥讽道,“你充其量是只狗熊,哦,不对,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你看你,又拿我的生肖来看玩笑了,”他爹嘟囔道,“你看我,从来不拿这个寻开心。”
“料你也不敢,”他妈说,“以后儿子还会帮着我说话。”
“哦,是了,你们俩还同一个属相,”他爹乐呵呵地说,“这样也好,家里有两头牛,我这只老鼠就不用那么累了。”
“瞧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他妈怼道,“三叔还夸你勤快,他是没了解你的本性,脑子里净想些好吃懒做的勾当。”
“这话你可说不过去,”他爹争辩道,“凭良心讲,家里的农活我哪样干得不多。”
“这都是表面功夫,”他妈得理不饶人地继续说,“人家都没看到你的骨子里的玩意。”
“够了,赢了钱还被你数落,”他爹埋怨道,“哪有老婆这样贬低老公的?”
“贬了又能怎么样?”他妈怼完这句,才觉得适可而止地改口说,“今天晚上给我老实在家待着,可别再去了。”
“要得,”他爹兴冲冲地说,“我先赶早去买几斤猪肉来吃。”
“真别去啊,”他妈及时补充道,“我宁愿不吃肉,也不想你一夜不着家。”
“行,只要他们不来叫我。”已经站在大门口的他爹冲房间嚷了这句。
要说吴明学他爹如今有钱之后,首先享福的是谁?
毫无疑问,不可能是吴明学,因为他想干嘛却是啥也干不了。
于是,大家很容易猜到,这会儿最幸福的是他辣姐了。
只见他爹拎着一块三斤左右重的猪肉,而他辣姐则一手拿着一个大大棉花糖。
这棉花糖也是他辣姐平时几乎吃不到的美食,托着他爹赌博赢钱的福,今天得偿所愿。
他辣姐坐在房间里,津津有味地舔着糖,浑然不觉自己的鼻涕已经悄然流下,有一些还沾在棉花糖上了。
这看得他妈急得是叫嚷了起来:“过来,给你擤鼻涕,鼻涕都吃进肚子里了。”
他辣姐诧异道:“什么鼻涕?”
“你过来就是。”他妈招手道。
他辣姐走过去之后,他妈就让他辣姐微微低头,他辣姐只怕鼻涕弄脏了棉花糖,握棉花糖的手被她举得高高的。
他妈一手按住他辣姐的头,一手用大拇指和食指给他辣姐擤鼻涕。
只听得“呼嗤”一声,他辣姐满鼻子的鼻涕都被擤到地上。
只听他妈随后叮嘱道:“用鞋子抹掉。”
估计是用力过猛,他辣姐疼得哭了起来。
又听他妈喝道:“不准哭,别吃了糖就忘了娘,坐回椅子上去。”
他辣姐果然没有再哭,坐回椅子上,继续津津有味地舔着她的棉花糖。
他爹这时候走进了房间,精力依然旺盛,朗声说:“中午是炖肉汤,还是做红烧肉?”
“你买的是五花肉还是那块位置?”他妈问。
“五花肉啊,带了几根骨头。”他爹解释说。
“那就做红烧肉,骨头的话,只有炖烂了才吃得动。”他妈说。
“嗯,那我心下有数了。”他爹笑道。
他妈有些惊讶地问:“我也是服了你,你熬了一夜还不困吗?”
“累什么?又不是输了钱。”他爹说。
“怕是输钱了更睡不着觉。”他妈笑道。
“还确实被你说准了。”他爹笑呵呵地说,伸手去摸他妈的白脸蛋。
“死过开,”他妈扭头道,“还不赶紧睡一下,你以为你真是铁打的?”
“呵呵,我是老鼠骨头,怎么可能是铁打的?”他爹自嘲道。
“够了,去洗洗睡吧。”他妈狠狠地瞪了他爹一眼说。
他爹故意像老鼠缩进鼠洞一般,做了一个怪异的表情说:“吼吼,母老虎要发威了,赶快去。”
他妈没再搭理他爹,见他辣姐此时还在轻轻舔那个棉花糖,教导道:
“小敏,你这个习惯不好,吃就赶紧吃完,拖拖拉拉的,别以后做什么事都拖拉。”
“我舍不得吃完。”他辣姐老实地说。
“棉花糖又没地方保存的,你不一次性吃掉干嘛?”他妈不解地说。
“我是一次性吃完啊,就是我想多吃一会儿。”他辣姐解释道。
“是啊,吃快点啊,你都急死我了。”他妈皱眉道。
吴明学则非常理解他辣姐,一种好长时间才能品尝到的美食,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何其珍贵!
果然,他辣姐并没有把他妈的话当回事,而是继续用她那抽丝剥茧般的缓慢速度,一舌头一舌头地舔着,就好像棉花糖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不忍毁灭。
他爹重回房间,起先还特意蹦跳了几回,以显示他精力依然旺盛。
可是自打他爹脱了衣服上了床,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他爹如雷的酣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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