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宋国太子道:
“这位莫非便是歧国世子。”
百里燕上前深施一礼道:
“在下见过宋国太子。”
“燕公子免礼。闻听公子小小年纪便精通医术,想必公子此来定是为我廖使诊病。”
“廖大人乃家师故交,出诊乃理所应当之事,不知廖大人所患何疾。”
话音刚刚落下,许医官道:
“肠痈,乃疾恶肠痈之症。”
“许医官何以见得是肠痈。”
百里燕问道,许医官捻着花白的短须说:
“方才同僚所述,基本可以断定乃疾恶肠痈,此病甚是棘手。”
许医官趁着间隙在现场与其他医官郎中碰头了解情况,现场多半人都认为是肠痈,而且是疾恶肠痈。
百里燕对“肠痈”不知所以然,因为和现代医学表述对不上,只在典籍中见过有描述,但听病症,高烧不退而后低烧,并伴有呕吐腹泻,浑身无力,要么是胃肠炎,要么就是食物中毒。而且这大热天的,肠炎的可能性显然很大。
想到这里,百里燕提议道:
“本公子可否入室一观。”
“燕公子请便。”
宋国太子示意百里燕入内,此时范涛却道:
“燕公子,肠痈之疾关乎性命,公子自通医术,不会托大吧。”
范涛一言既出,现场众人哗然,很显然除了本地人,宋国人几乎不知道百里燕是“自学成才”,而且是给人看病的自学成才,这是救命还是要命啊。
听到这里,百里燕依然不动声色:
“那依范大人之意,医祖开天厄有师乎!”
“如此说,燕公子自比医圣开天厄?”
范涛目尽讥诮,反而将了百里燕一军,列席众多医官郎中随之附和。
“开天厄”跟神农尝百草,开创中国医学差不多。不过此人更牛逼,传的神乎其神。
既然都是开山鼻祖,很显然开山鼻祖多半是没老师的,也就是说,都是自学成才,换而言之,是在不断总结经验和实践中开创了医学史。
百里燕问就范涛,难道开天厄就有师傅,就不是自学成才?
这时百里燕又道:
“既然各位医官郎中已有对策,看来本公子是多此一举了。也罢,就请许医官代为诊治,在下告辞了。”
百里燕转身要走,又被范涛喊住:
“燕公子既然已来,可见公子胸有成竹,不如就此开出一剂良方,救宋国使者于危难,如此也能成公子之美名,燕公子以为如何呀。”
“众多医官皆束手无策,范大人唯独令本公子开方,莫不是玩笑吧。”
百里燕针锋相对,他清楚范涛是想籍此杀他。范涛却不予理会,激将说道:
“难道燕公子徒有虚名不成。”
百里燕转念一想,这疾恶肠痈肯定不是什么好病,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许医官前去诊病,很快也出来了,显然这病不那么容易。
如果能治好,前两天就该减轻病症,一连两三天吃药没见缓和,显然这病是恶性病。
范涛此时激将自己,显然是许医官刚才已经透了口风,这病治不好,是要命的。治不好,这廖翰就可能死在平汤城,而且是给晋国医官给治死的,显然传出去对晋国名声不好,而且还是当着宋国太子面。
现在百里燕自己闯进来,范涛转念一想,把帽子扣在歧国头上,如此岂不正好?
想到这里,百里燕想推脱,但如果推脱,那刚才自己讲的那些话就成了空话大话,短时间内平汤城里还不成了舆论攻击的主要对象。
要是给治,范涛刚才也说,要他开药,但显然许医官知道,开药也无济于事,所以如果自己开药,廖翰病死了,就可能是自己开药吃死了廖翰,自己可能被打上庸医的帽子。
当然,可以不开药,不开药范涛还是能把你说成庸医,总而言之一句话,自己只是一个人质,人家案板上的肉,要整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思来想去,百里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烫手伤愈。倒不是他有什么灵丹妙药,到时候真要是看不好,给他廖翰来一剂猛药,拖也能给他拖十天半个月,十天半个月后死了,中间肯定得请其他郎中,到时候死了,也是其他人给治死的,跟咱没关系。
尽管是缺德了些,但总比自己脑袋没了强。
“既然范大人强人所难,本公子怕是只能勉为其难,只是不知宋国太子意下如何?”
球踢给宋国太子,百里燕还寻思着退路,只要宋国太子念在廖翰跟塞骞的交情上,他可以替自己挡下这一关。只是没想到宋国太子毫无主见,当着晋国人的面,尽然转身去问随臣,最后尽然同意了:
“就依范大人之意,燕公子请!”
百里燕眼前几乎拉黑,气的炸开肝肺。他范涛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中庶子啊,你堂堂宋国太子,居然害怕他!
想到这里,百里燕只能忍气吞声压抑怒火,提着药箱进入室内。
一入寝室之内,便见廖翰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之上,身下一片湿漉,由于连续腹泻,此时已经半昏迷。地上还有两个铜盆,是呕吐腹泻的排泄物。
百里燕仔细查看腹泻之物,都是水泻,发黑,有点像食物中毒引起肠胃急性炎症,算上时间,已经过去两天多。
紧接着给廖翰诊脉,脉象平平,并没有急性征兆,这意味着中毒的可能性不大。无论是人为投毒,还是食物中毒,血液成份的污染,都会通过心脏输送至全身,最后还是要反应在脉搏上。如果中毒,脉搏应该短促无序,因为血管在痉挛,生化指标在沉淀。
但现在脉象平平,而且不弱,只能是炎症或者其他内伤。
理论上人如果轻度食物中毒,其实有自愈能力,两到三天就该缓解。而且时下没什么化学污染,廖翰又是使者,显然也不可能吃腐败变质的食物,加上他是出生高原,体格健壮,来到晋国有几年,不存在水土不服问题。
那么应该是天太热,吃了什么刺激了肠胃。想到这里,百里燕问道廖翰的随从:
“请问廖大人发病前饮食如何。”
“回公子话,廖大人病前饮食用度与平时并无异处。只不过最近三两月间,经常有腹痛之疾,多次请郎中诊治,均未曾好转,不曾想这两日发病如此厉害。”
“腹痛?!”
百里燕若有所思,腹痛能痛三个月?不会是胃疼治成了其他内伤病了吧。
想到这里,百里燕转身蹲于榻侧,催醒廖翰:
“廖大人,廖大人……”
廖翰迷迷瞪瞪睁开双目,只见是百里燕:
“原来是燕公子,在下……”
廖翰有气无力,话到一半无力再言。百里燕见状忙接话说:
“大人无需多言,在下问大人,大人何处疼痛。”
“下腹右侧,犹如刀绞之痛。”
“下腹右侧!”
此时百里燕八成已经想到是什么病,随后将廖翰侧过身,在其背后敲击穴位:
“廖大人,下腹右侧疼否?”
“疼,疼啊……”
然后又换穴位,继续敲击,百里燕再问:
“廖大人,此番下腹右侧可疼否?”
“疼,比之方才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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