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站起身然后对我说:“修平,行拜师礼!”
在八爷指引之下,对着八爷三叩首,端起一碗清水,毕恭毕敬递与八爷,八爷郑重的接过水碗,仰头喝了半碗,再递回来示意我喝下。
八爷起身对着画像再次行礼:“徒孙齐修平,法号修平。道术为修,心境为平,望他尘世炼心,早悟大道!”
拜师礼完毕后,八爷将我领入偏房,指着长桌上的物品说“这些东西就是你的啦,好好练习,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我清理了一下,我的书包,一个木制的工具箱、一些绘画器具。工具箱中有墨斗、刨子、凿子等木工用具,绘画器具则有一个画夹、一副木架、几只铅笔,另几本厚厚的陈旧线状书、临摹字帖、毛笔和墨水等,线装书的封皮分别写着道德经、论语和大学,里面全是繁体字。对于书包我很了解,八爷就是要送我回学校学习,可其他的东西我有些迷惑,让我做木工?绘画?想不明白,所性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就八爷从被窝里揪了出来,拉到院子里。冷飕飕的北风吹在脸上令人瞬间清醒,冬日的清晨很是黑暗,繁星宛若星河,绚烂而深邃。
“我来教你第一套拳法,看好了我只教三遍,学不会要接受责罚!”八爷表情严肃,倒背的手中捏着把戒尺。
在八爷的指导之下,我勉强学会了姿势,但徒有其形,练习几遍之后,身上泛起热意,心说,这套拳看着简单,还挺累人。
之后是练习打坐,一个小时,放空思绪,双头盘膝而坐,八木爷坐下后双目紧闭,便似沉沉的睡去,化作一副雕像。而一个小时盘坐对我而言实在过于漫长,一会便腰膝酸软,思绪像被狂风吹,漫天飞扬。
八爷中间给了我一些指导,如何思绪放空,勉强挨过了枯燥的一小时。
早餐之后,换上便装,八爷领着我到了乡村学校,与学校领导沟通之后,我就插入三年级就读,同学们就是之前一、二年级的来自附近几个村子同学。
八爷为我制定的作息时间表中有清晰的规定,上午和下午课间休息时,要打十分钟的拳法。
同学们对已被各自父母列为反面典型的我本已充满十分好奇,而后又被发现躲在角落里偷摸的练起了武术,顷刻间将我团团围住,兴致勃勃的围观,有些孩子问是不是在少林寺学的,我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并吹嘘少林寺的降龙十八掌、凌波微步、峨眉剑法如何厉害,小伙伴的眼神是即羡慕又崇拜,也许不久就会有一批孩子离家出走,如此在众人眼中我便不再那么另类了吧。孩子们起始像围观猴子,久而久之,大家便对我的打拳习以为常。
放学回家,挑水劈柴烧水做饭洗衣擦地,写作课后作业,考核课堂内容,毛笔抄写五页道德经,背诵口诀,学习绘画,然后静坐一个小时。一切完毕之后已经是深夜,骨头像散架一样,倒头便沉沉睡去。
如此的节奏生活一周,我已痛不欲生,每天安排的满满当当,无任何自由时间,抗拒油然而生。在学校里开始偷奸耍滑不在练拳,上课时间睡觉。
心底的那根刺微微泛痛,复仇的想法再次浮现。一日早餐后,出了小院没有去上学,而是奔向县城的中心小学。在三年级的教室的窗户边寻觅很久也未能发现姚远和李相雯的身影,下课时间询问一个熟悉的同学才知道,姚远和李相雯已转学到了地级市里读书。这个消息令我沮丧,复仇的对象再也寻不到了。
下午放学回家,八爷手拿戒尺、站在院子门口等我。原来八爷早已掌握了我的所为。狡辩无益,只有接受惩罚。手心被八爷狠狠的敲了三下,整个手掌已肿胀的无法拳起。
复仇的想法泯灭后,我便安心下来,开始了与八爷斗智斗勇的平稳的生活。为了整治八爷,开始一些小小的制造恶作剧,馒头时,在做了记号的馒头里掺和进去泥巴和砂子,然后却发现所有的馒头都被揭了皮子变得一模一样,八爷先让我挑选馒头,精挑细选之后,我总能吃到掺有泥沙的馒头。在八爷的鞋子内塞入生鸡蛋,而最后臭鞋臭袜子由我来刷洗。在八爷饥渴难耐时端上放入食盐的茶水茶水,饥渴的八爷望着看似甘甜的茶水却无从下口,而最后却被八爷逼迫着将盐水喝下。各种小把戏,可最终的受害者却是自己,与八爷智斗勇却如此欢乐,尽管自己饱受折磨。
最后,终于找到了折磨八爷的方法。
陈洪斌早年跟随八爷学习道术,而他心思活不耐寂寞,学了些皮毛之后便做起了“扎纸”生意,后来又讨了个懂乐理的老婆,便拉了四五个人组了个为发丧殡服务的“乐器班子”。陈嫂子精明干练,善于钻营,几年之后就将响器班子做的有声有色。
“乐器班子”是村民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乐队的队员会操作多种乐器如唢呐、锣鼓、笙箫、二胡等,台柱子一般为性格泼辣的女性。出殡的当天,村里会专门为“乐器班子”搭建一个临时的台子,中午酒足饭饱之后便是“乐器班子”的表演时间,台下黑压压聚集着十里八村看热闹的人群,以及主家的宾客。乐队成员吹拉弹唱、无所不能,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不在话下。村民对于戏剧的认识,大多来自于丧殡的乐器班子。
村民对于乐队水平的高低的评判,不是艺术水准,而是能否击中人群的兴奋点,所以一般乐队的台柱子是豪放的女性,各种荤腥的笑话顺手拈来。随着经济的发展民众的口味偏移,乐器班子增加了女性舞蹈类的表演。经济的发展对传统的伦理观念造成巨大的冲击,在有些地区乐器班子已然变味,加入了色情的元素。但不可否认,乐器班子极大的丰富了村民的文娱生活。
陈洪斌夫妇经常造访八爷,拿走八爷和我制作的丧葬用品。陈红斌夫妇了解了我对乐器浓厚兴趣,送了我一把唢呐和一些曲谱。此时的红姐30出头,身材高挑丰满略带风*,声音洪亮干劲十足,全身心投入到乐器班子的生意上,励志将毕生的心血奉献给乡村的文娱事业。
小唢呐声音嘹亮,时而高亢时而婉转,有激情豪放的酣畅淋漓,也有九曲回肠的如泣如慕,一如生活在黄土之上的性格鲜明的民众。而我这个初学者,所制造出噪声绝对是惨绝人寰。
每晚饭后,便拿起小唢呐,对着刘胡陵的群墓吹奏。陵地里的孤魂野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平静了几百年的生活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打破。最为痛哭的莫过于八爷,被折磨的头晕脑胀,夜夜失眠。
练习时,他从院子里叫骂着冲出来,说倒了八辈子的霉手里我这样的徒弟。得意的我更加放肆,举着唢呐围着他吹的更为起劲。复仇的快感,酣畅淋漓,令我对小唢呐情有独钟。
日期:2019-08-01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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