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一口干了!”在落山太阳的照射下,脸上红晕若霞的盘子,豪气不让虎子。
虎子拿起酒瓶举到夕辉下眯着眼看了一下,酒意上涌舌头有些打结:“干就干,谁怕谁啊!”就喝干剩余的酒,亮出瓶底,“该你干了,妹子!”盘子举起酒瓶,摇晃着上身:“看着,虎哥,一口!”也干了瓶中的酒。
备胎见她晃得厉害,急忙稳住她上身。虎子酒量大,半斤漱口,一斤微醉,斤半不累,二斤正好睡磕睡。喝得不累的他看着脑袋不住地往地上坠的盘子,口齿略为有些含混道:“盘子,你、你醉了就息着!”盘子想抬头搭话,但头不争气,总抬不起来,于是摇晃着空酒瓶道:“我没醉,来,再干一口!”
备胎感觉扶不住了,就将她放在地上,然后从越野背包里摸出条毯子,一半垫在她身子下面,一半搭在她身子上面,再然后就两眼直直的看着她,仿佛久别重蓬的姐妹,目光充满柔软的情意。
醉眼朦胧的虎子瞅瞅柔情万分的备胎,忽然若有所思道:“备胎,我记得你喝酒比盘子还厉害,你今天怎么滴酒不沾呢?”
“我大姨妈来了。”备胎说这话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大姨妈不准我喝,等她走了,我陪你喝个够!”专心研究龙纹的张三妹听她如此说,不由抬起头来打量着她:“他问你为何不喝酒,你回答他大姨妈来了,你们――”
“三妹你别往歪处想,我是实话实说。你大姨妈是那几天来呢?”备胎神态憨萌的表情,足可和憨豆先生媲美。张三妹听得神情一呆:“我大姨妈――”话才出口,忽觉是个坑,便即刹住,但“大姨妈”已然出口,覆水难收,不禁脸色飞红,暗中拿眼去瞧虎子,见他眼神不在自己身上,悬在心上的石头方才咚地一声落了地。
虎子眼睛落地的方位,正在西坠的太阳下面。那里奇峰延绵,景象幽深,状似西南横断山区,异常险峻。其中一山,山势峭拔,直插云天,形似擎天柱,雄奇非常。
但虎子看的却不是夕辉下的山景,而是隐于山谷之间那几座大墓,如果那是大墓的话,那这附近,就应该有座城之类的存在。是时,太阳已经点地,眼前的山野平川,笼着晚霞的余光,静若一帘幽梦。
夜晚的脚步踩着归巢的鸟音,正从高天深处走来。青石龙印在夕辉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金芒,形同锦鲤光彩夺目的鳞光,漂亮极了。来到这个鸟不拉屎地不生蛆的地方,己经有一天时间,除了知道屁股下坐的是座龙印大墓,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要命的是,“叫兽”和麻杆还跌落到下面的深潭中,不知是死是活。
如果今晚月圆天心青石龙印不启,那我们就得离开这青石大墓,另寻出路。但虎子并不想就这样离开,他是我们的头,我们得听他的。
“这大墓就是一整块石头,凭我们所带的工具,恐怕凿不通进入暮室的盗洞――”
“什么盗洞,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了,叫钱途。”虎子抬起头来,眉眼间醉态依然,“凿不开就炸!”“炸?拿什么炸?”我提醒虎子说,“因为这该死的穿越,火药和丨雷丨管都掉车上了。”
盘子睡在醉梦中,脸上开满桃花,嘴角微微上扬,不时露出醉意妖娆的笑,迷人极了。男人醉酒,丑态百出,脏话连篇;女人醉酒,憨萌可爱,温柔万端。备胎守着她,忠实如仆。
当太阳落坡、月亮升起的时候,醉意上头的虎子,再也承受不住阵阵袭来的睡意,身体一歪倒在青石上,便在如雷的呼噜声中沉入了醉乡……于是醒着的人,就只剩下我、张三妹和备胎。
从穿越到这里到现在,备胎的话一直不多。她在我眼中,就是个温顺的乖乖女,对盘子忠心不二,对周围刻薄她的语言最多皱一下眉头,从不反唇相讥或是以恶还恶。月色溶溶,天地寂然。守护盘子的备胎,艳若夏花,静若秋月,温婉甜美,旖旎如画。
就在她旁边不远处的张三妹,皱着眉,寒着脸,有点像古龙笑下不苟言笑的朱七七。因为此前喝过一口酒,脸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退尽,看上去精神劲十足,就像加足马力的机器,一点也看不出已有十七八个小时没有睡觉。我没有打搅她研究青石上的龙印,悄悄坐到备胎身边,和她聊起盘子的事来。
盘子的老家在贵州,那里山青水秀,风景优美,最近几年发展特快,修建有贯通全省各州县的高速公路,是避暑的天堂。盘子离开贵州前,一直在老家生活,所以她的性格跟哪里的山里妹子一样豪爽直朴,果敢泼辣,热情好客……原本,她会在老家恋爱、结婚、生子,碌碌无为过完一生,但自她在乡场上认识那个名字叫做拐子的男人,命运就此发生逆转。
拐子长相一般,但嘴巴特甜,跟人交往见面熟。盘子现在还记得初次见到他的场景:六月的太阳烧烤着大地,畜禽市场上的鸡鸭鹅狗猫渴得噪子冒火眼睛冒星,当时穿着土布衣服缩在一角的盘子怯怯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商贩,不知道怎么跟人搭讪,一个剃着板寸头的青年捉住她卖的鸡,在鸡屁股上摸了一番,然后操着一口浓浓的四川话问道:“妹子,这鸡咋卖?”
“六十。”盘子怯生生的说。
板寸头摇摇头:“贵了,能不能少点?”
“不少,就是六十。”
“少点,五十块一个,我全买。”
“全买也是六十。”盘子没有让步,板寸头想了想,又咬了咬牙,便六十块钱一只全买了她鸡。付钱的时候,盘子见板寸头钱包里塞满了钱,于是心思一动,便悄悄爬上他收鸡的车,跟他一路颠簸离开大山离开父母离开晨昏袅袅绕绕升起的炊烟,从人生的第一座城市,漂亮而又干净的桥城都匀开始,南下两广及新马泰,北上京津冀韩国俄罗斯……最后,单身定居于有“三大火炉”之称的重庆。
重庆的酸麻辣烫,重庆的豪爽直率,重庆的热情好客,都在她身上得到一一的积淀与展现。于是,她的骨子里也便有了重庆的味道。所以道上的人与她偶遇,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哦,原来你也是重庆人啊!”
“不不不,我不是重庆人,我是贵州人,贵州黔南人。”每当她这样回答的时候,脸上总会浮现出一种深深的失落,就像故乡那朵载满浓愁别恨的云。这句话,也是她与我交往的开场白。当然了,我并没有问她是哪里人。不过当我知道她也是贵州黔南人时,便对她生出莫名的好感与亲近来,因为我也是贵州黔南人。
“你也是贵州黔南人?”她当时看着我的眼神,有种“亲不亲,故乡人”的味道在里面。我给她的回答是:“是的,我就是贵州黔南人。能在他乡认识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啊!”自此以后,我就把她当成了小妹妹。
虽然她的经历不如我那样丰富多彩,但是对于一个敢孤身走出贵州大山的少女来说,却已经是一个伟大的传奇了,就像那个曾经居住于猴场并推动茶马古道经济发展的奢香夫人,终究会成为传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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