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你能记得那场战争记得我,我感谢你,但是――”盘子美丽的眼瞳盈满温柔如水的笑,“你不应该来这里……”后面的话,盘子实在不忍心说出来。“苍狼”迎住盘子的目光,慎重其事地说:“可是,我必须来!”清风拂过,翎羽翻飞,一片耀眼的美丽。
盘子哽住:“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亲口对你道别。”
“道别?你又要远行?”
“这次不是生离,是死别!”
“死别?苍狠,你可别吓我――”
“上个月我偶遇西伯,他说我阳寿己尽,当时我就想到要亲自跟你道别,可等历尽艰难险阻飞抵雪域,却只见到你留在影壁上的一道残影,于是根据你的留言,一路飞到那个南方小镇,又一路穿越清明元宋唐隋晋与三国东汉九个时空……我能见到你并与惜别,这是你我最后的缘份与情义!”
“皇天不负苦情鸟,情深义重当惜之。”我慨叹的同时又有些疑惑,“这只鸟不畏艰难险阻,不辞千山万水,一路舍生忘死狂奔,只为见我最后一面并死别,单是这份情义,也足慰平生,鬼佩神服!”
这个“死别”的承诺,原本只是一个玩笑,可它却铭刻于记忆深处,不忘初心,临死也要飞越崇山峻岭,险河大川,穿越危险重重的九大时空,这份固守,这份执着,端的是义薄云天,情重大地!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本份,不值得你夸赞。”“苍狼”身上的辉光,这时也渐渐的淡了,――盘子施加在它身上的魔法,已经逐渐失去保护作用,“我听到了死神的召唤,主人,我走了,你――”
话声未了,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萎缩,羽毛也开始脱落,原本神采熠熠的眼神,也逐渐失去生命的勃勃生机……“苍狼――”盘子抱起脑袋无力地垂下的“苍狼”,眼里噙满哀伤欲绝的泪水,“苍狼,你不能走,我不准你走――”
天风刮过,脱落的羽毛翻飞落下,像是正在飞散的幽灵。走向天心的太阳,垂照着汉武大帝的帝国,是时距离我们所生存的二十一世纪,整整相差二千余年。直到现在,我才相信,我们真的离开了互联网时代,穿越九个王朝,成功着陆到大汉帝国。虽然我们还没有证实我们就在汉代,但“苍狼”和盘子的对话,却让我想起了一个可怕的诅咒――
“苍狼”现,亡灵出。
五十年前那场鲜有人类知晓的战争,就是“苍狼”告知雪奴的,――若非“苍狼”预警,那些打开地狱之门的亡灵,就会对人类进行破灭性的打击。
对“苍狼”,虽然我不是很熟悉,但我听说过关于它的传说,“苍狼”取名苍狼,是因为它具有狼性,拥有先知先觉的探测能力,其生命,一百年一轮回,一轮回一杀性。
“苍狼,我问你――”不知什么时候,麻杆从虔诚的膜拜中爬到“苍狼”面前,眼里射出蓝幽幽的恶芒,“十年前,你是不是杀过一个名字叫麻花的女人?”他盯视着“苍狼”的眼神,再也没有敬畏,反倒充满猎猎的杀性。
“麻杆――”
“我知道你不是盘子,你是雪域来的雪奴,一个曾经伟大的巫女,你本该隐于雪域,可你不遵天规天道,强自提前出域,就不怕天雷轰你地火烧你?”
雪域巫女雪奴,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岂又容麻杆随口污蔑与侮辱?在雪域,像麻杆这种猥琐男,别说出口伤她,就是看她的眼神不敬,也要被大卸八块,杀灭灵魂。
“如果你还想看到太阳抵达天心,光照万物,就滚一边去。”抱着“苍狼”的盘子,眼瞳血红,杀性涌动,那个名字叫做雪奴的巫女,似乎正在她的体内复活,“我可以忍住杀性,但是苍狠不可以――”
“行将毙命的它就是个废物,若它还有杀性,那你就等它来杀我好了!”麻杆说话的时候,猥琐的眼神直直地瞪着盘子,放肆而又下流,“它杀了麻花,它的尸骸,就得祭祀麻花的在天之灵!”
“麻杆,我可警告你,苍狼死了,但它的灵魂还没有走,若是你不听劝惹恼它,它的灵魂会重归其体,杀你后再离开――”
说话的声音是盘子的,但我极清楚,发出这个声音的原体却是雪奴,因为盘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雪奴,却是可以主宰整个雪域进而庇护人类的存在。麻杆找“苍狼”替麻花讨命,说得好听点是自不量力,说得难听点是抓屎抹脸自寻死路。
“叫兽”在旁边听得直摇头。在场诸人,就他学问多,见识广,所以“苍狼”与雪奴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我把头探到他前面:“你不打算劝劝麻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叫兽”淡定的说道,“如果劝他有用,我早就劝了,――这一劫,他躲不过!即使苍狼发善心不取他的命,也会把他弄残。天命不可违,可他竟不知好歹,逆天命而为之,死不足惜,残不足道,一言以敝之,活该!”
“我说盘子,虽然他该死,但看在我们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份上,你就大人大量,饶过他这一回吧!”虎子之前差点和盘子闹翻,所以此刻开口替麻杆求情,也显得甚是尴尬,“实话实说,来之前我就知道有这一劫,但我没想到这一劫会这么快应验到他身上――”
“虎哥,什么都别说了,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盘子打断虎子的话,语气间带着浓烈的杀意,“本来我没打算取他的狗命,是他自已不知趣,硬要惹怒本已准备离去的苍狼……”
“一只死鸟――”
麻杆话才出口,但听阳光灿烂的空际传来一声清脆激昂的鸟叫,盘子怀抱中的“苍狼”,便毅然昂起头来。看着猝然复活过来的“苍狼”,预示到灾祸就要临头的麻杆浑身上下一哆嗦,便目露凶光奔过去,一把夺过盘子怀抱中的“苍狼”,使劲往青石上摔去。
“苍狼”摔到青石上,骨断尸裂,羽毛撒了一地,但下一刻,不但麻杆的眼傻了,就连我、虎子、备胎等人的眼也傻了,因为奇迹就发生在“苍狼”碎裂的同一时刻,但见金光闪起,众人失明间,却听得麻杆异常惨烈的尖叫一声之后,整个世界便沉入到永恒的死寂当中。
其后,黑暗消失,光明重回人间,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麻杆,此时已然长身躺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左眼没了,只剩下一个黑洞,里面积满血块,脸颊抽搐,浑身不住地惊挛,看上去惨不忍睹。
但他还没有死,看样子也死不了。“苍狼”的尸体碎散在青石上,羽毛散落得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花随处可见,最惨的是它的脑袋掉在一边,嘴喙里似乎含着个物事,凝目定睛看去,却是颗眼珠,麻杆的眼珠。
“苍狼――”盘子拣起地上的残肢败体,双目迷茫地望着洒满阳光的空野,神情哀伤,举止凄凉,“你一路走好,下一个轮回,我们还做主仆。”声音凄楚悲凉,闻者无不伤悲断肠。
躺在青石上抽搐的麻杆,却没一个人理睬。是时,太阳恰巧抵达天心,远山近水,大地高天,一派静穆。“叫兽”看他可怜,走过去正准备扶他起来,却不料他诈尸般挺身坐起,左右开弓,连抽“叫兽”七八耳光,方才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带血的浓痰出来。
“麻杆!”被打懵的“叫兽”刚才喊叫出声,麻杆裂开带血的嘴唇嘿嘿一阵怪笑,便将他推下青石,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叫兽――”
等我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情的时候,但叫轰轰两声巨响,水花飞溅处,“叫兽”和麻杆己然一先一后落入下面的深潭中。俯瞰两个大男人扑腾着沉入水里,我瞪大惊惧的眼睛,嘴里喃喃的道:“我没想到,这诅咒竟应验在他们身上。”
一阵扑腾之后,水面复归宁静。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葬身于潭底,从此与我们阴阳相隔,只能在梦里往来。虎子站青石边缘,呆呆地看着相距三十余米的水面,良久没有说一句话。曾经饱经大漠风霜蚀的脸颊,冰冷若铁。
越过天心的太阳,正以恒定的速度朝西边走去。远处的山野一派宁静,蜿蜒穿过平川的河流跳动着鳞鳞的波光,偶有清脆而又悠长的鸟音传来,让人不禁想起故乡绿肥红瘦的春五月。可这里却是汉武时代,距离我的故乡二千余年……
一直喜欢离群索居的张三妹,形单影孤地坐在青石边缘,双手抱着小腿,头搁在膝盖上,两眼定定地眺望着对面的山野,任风揉乱头发。盘子还在抱着“苍狼”的残尸恸哭,太阳照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很美。备胎守在她身边,两眼露出警惕的光芒,暗中监视着虎子的一举一动,――虽然她对盘子的身份有些怀疑,但在对付虎子这一点上,她和盘子的目标一致。
还没正式抵达鬼城,便死了两个同伴,这在以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麻杆倒没什么,可惜的是“叫兽”,那么才华横溢的一个大学教授,说没就没了。说起来,麻杆是杀他的凶手。
现在,除了等月圆天心,龙纹大墓自动开启,没有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许是饿了,虎子打开迷彩越野背包,拿出一包卤牛肉摊放到青石上,又取出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叫大家同他一道吃。
我饿了,抓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大口酒,方才叫张三妹、盘子和备胎过来一起吃。盘子没理会我们吃喝,依旧抱着“苍狼”哭。备胎见盘子不吃,也就脚不挪步,潜心守护,忠诚若卫士。
所幸的是,现在已是十月初头,不然仅凭头顶的烈日,也足以把众人晒成干萝卜条。烧酒下肚,原本咕咕叫唤的肠胃,在酒精分子的刺激下,立时停止了叫唤。张三妹吃了两块牛肉,又咽下半块饼干,觉着无味,也就着酒瓶喝了口酒,脸上就泛起阵阵潮红,艳若桃花,丽似丹霞,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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