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那你多给菩萨磕几个头吧……”龚刘氏笑着对儿子说。龚昌遇真的不停地给菩萨磕头起来,一只磕到众人下山才不休……
从城隍庙归来,龚昌遇在祝家大院小住了些日子,因为姑妈要他陪小表弟一块念书,实在无趣,再加之想念奶奶和母亲,又偷偷跑回了白水村。
龚昌遇十岁那年,家里实在是难以为继,没有办法了,龚刘氏只好将儿子寄养在妹夫家里,叮嘱妹妹务必要将侄子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将来好继承家业。
龚老学这一次来到祝家,在祝启室看来是一个吉兆,会给他带来好运的。因此,祝员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龚刘氏走后,他的老婆兰屏撇着嘴说:“死老头子,将一个外人看成宝贝似的,我看以后老学有你好受的!”
祝启室也不恼怒,嘿嘿一笑:“我们不是还没有儿子吗?说不定以后老学有了大出息,我们还得靠他呢。”
兰屏骂道:“你就做梦去吧,老学好吃懒做的,不吃空你才怪!”
祝启室摇头晃脑地道:“非也,夫人。你别说我不提醒你,对老学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骂老学短命鬼、剁你个老壳,如果他一旦做了将军,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兰屏不高兴了:“我不是诅咒老学,他那个样子,成得了将军吗?赌宝棍子我还差不多。”
祝启室算是服了:“夫人,看人不要一棍子打死。我给老学算了命,是个大富大贵的福将之命。”
兰屏不再言语,因为自己是亲姑姑,丈夫精通易经,看人一般不会走眼的,就暂且相信自家的老头子一回好了。
这一次重返祝家,龚昌遇稍稍有了一点改变。在姑父的影响下,开始习武,将刀枪舞得呼呼作响,读书却老是心不在焉。小表弟祝荣森才五、六岁,和他一起念书,每次背诵四书五经都胜他三十里。
姑父抽查龚昌遇背诵课文的时候,小表弟总站在一旁暗地里提示,他才吞吞吐吐的勉为其难。如果小表弟不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吃大鸭蛋了。
祝启室看着这一个不上进的侄子,真的是有点气馁了:“老学,你背不了书,每天给我到山林里打柴,以示惩戒。”
龚昌遇赶紧放下书本:“好好好,谢谢姑父,我即刻就去打柴。”
祝启室气得七窍生烟,连连摇头:“去吧,去吧,打柴回来,再练武好了。”
龚昌遇拿着柴刀,跨上一个鱼篓子,就出了门,别走边哼着吊儿郎当的曲儿:“读书我不是块料,上山打柴我笑笑笑。打柴归来我捉泥鳅,拿回家中我收收收(吃)。”
姑妈兰屏在后面大喊:“老学,记着早点回来,别错过吃夜饭的时间。”
龚昌遇头也不回地应道:“我知道了——”
打柴对于龚昌遇来说,小菜一碟,不到半个时辰,一担百多斤的柴就齐刷刷地立地而起。而后他挑着柴火,快步走出山林,将柴火往小溪流边一放,就捉泥鳅、抓溪鱼、摸螃蟹来。
溪流水急,收获大多不会狠大,因一时兴起,龚昌遇总会到水田里转悠转悠的,鱼篓子里不装上四五斤鱼儿,他是不会停手的。
午饭基本上是啃点干粮,要不就吃点山里的野果充饥,渴了就喝山泉水或溪水。俗话说,吃鱼没有抓鱼有味,龚昌遇是深有体会的。夕阳下山之前,他挑着柴火、挎着鱼篓满载而归。
那时候的农田都是地主、富农私有制,强势的人家不准别人随意到自己的田里捉泥鳅的。在塘尾冲及其附近的村子里,因为祝启室人强势大,而且一向乐施好善,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自然龚昌遇徒手捉泥鳅的本领越来越高。
龚昌遇每次打柴回来,鱼篓都是满满的。姑妈见到龚昌遇做事勤快,有力气,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侄子了。
有一年冬天,龚昌遇带着八岁的表弟去了断头冲的农田里面捉泥鳅,不知不觉地就跑到了邻村的一个姓戴的地主的田里。
泥鳅真多,活蹦乱跳的,在水里钻个不停。两老表抓得可欢了,不一会半鱼篓子就有了。祝荣森可乐坏了:“老况(哥哥),今天晚上回去我们来个泥鳅火锅。”
龚昌遇道:“那是自然,老悌(老弟)快来帮忙,我一个人抓不过来。”
祝荣森也挽起了裤腿下了水田,和龚昌遇一起抓了起来,很快两兄弟的鱼篓都快装不下了。
田主戴名世带着几个仆人已经在田埂上等候多时,见两个小家伙在自己的田里抓泥鳅,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一皱,乃假意道:“龚老学,你快上来,你们的泥鳅我都买了!”
两兄弟不知是计,屁颠颠的从水田里爬了上来了:“好咧,大爷。您看看,这泥鳅多肥啊——”
说着龚昌遇双手捧着鱼篓子递了过去,戴名世接过鱼篓子,两眼立马放光了,呵呵笑道:“小伙计,不错,不错。”
“大爷,您真好眼力啊。”龚昌遇以为地主老财要买他的泥鳅,使劲搓搓手,“这泥鳅值多少铜子啊?”
没有想到,地主老财突然脸色一沉,凶神恶煞:“龚老学,你可知错?”
龚昌遇还蒙在鼓里,抬眼问道:“我有什么错啊?”
戴名世对着身材到他眼角一般高的龚昌遇就是两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吧,这是我家的水田!田里的泥鳅就是我的私有财产,我要养着它们吃虫子的,就是不准你们抓!”
龚昌遇其时已经长得臂圆膀粗了,比同龄人要健壮不少,真想一拳将地主打下水田里去。虽然自己被扇得两眼冒金星,可是对方人多,手中还有刀,他也只好忍了,拳头却握得咯咯作响。
戴名世吼道:“哎呦,小子,你还想回手吗?”说完,命令仆人将泥鳅全部倒回了水田之中,狠狠地踩碎了两只鱼篓子。
祝荣森吓得抱着龚昌遇的腰哭道:“大哥,我们的泥鳅没有了——”
一个脸上有红色胎的仆人记和另一个长着老鼠眼的家丁拿着朴刀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扬了扬,胎记男凶巴巴地说:“再哭,我就宰了你们两个!”而后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龚昌遇搂着小表弟:“别哭,等老况(老哥)以后做了将军,一定要他们加倍奉还!”
“地主老财,你给我记着!你们家里的猪到时我一定要统统杀光,用大锅炖了熬汤喝。”龚昌遇对着远去的戴名世怒吼道,当然戴名世听不到他愤怒的声音了。日后,横行霸道的戴大财主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龚昌遇用同样的方式给他好好地上了一课。
自从在水田里被戴名世一伙给羞辱了,龚昌遇半个月都没有下田抓泥鳅,只顾闷葫芦般的打柴,一天三担柴火,早早收工。话语明显少了,姑父问他怎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回答,只是笑笑而已,自己的苦自己知道就行了......
过了半年之后,又是农忙季节到了。祝家大院子的人是不用下田干农活的,为了培养龚昌遇独立的生活能力和吃苦耐劳精神,二少奶奶兰屏坚持让他和来祝家大院打短工的农民们一块下田插秧,为此与一向视龚昌遇为“儿子”的少东家启室发生了争执。
少东家躺在蒙着熊皮的交椅上,半闭着眼道:“老学是嫂子特意送到我这里来学武艺的,不是来给我们做苦工的,否则他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说出去不太好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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