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我现在就去轰他们走,说我们没钱……”兰屏挠挠头。
“不可以。祝家和我们是几辈子的至交,才肯借钱给我们的。即便没有钱,也得给他们一个说法。”戴氏站了起来,捶捶腰背,对身边的媳妇说,“刘氏,你身怀六甲,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在房间里呆着就是。”
“嗯,我知道了,娘。”刘氏应答着,抬头看了兰屏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绣花了。
“娘,爹爹的商铺血本无归,那我们往后的日子咋过呀?”兰屏问道。
“家里不是还有田地山林吗?天塌了,还有你娘我顶着呢,饿不死你的!”戴氏微笑道。
“娘,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反正我早晚都要出嫁的。嫂子她预产期不到三个月了,三哥和爹还没有捎银票回来,眼看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如果嫂子的饮食跟不上,对肚子里孩子的发育会有很大影响的。”兰屏扯了扯衣服褶皱的一角。
“丫头,娘有一个想法……”戴氏整了整衣裙。
“娘,您说吧。”兰屏应道。
“如果我把你嫁到塘尾冲去抵债,愿不愿意?”
“这……让我好好想一想。只是我还不过早地想离开娘亲和嫂嫂……”
“孩子,你都十六岁了,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眼下家中运势不好,只有和祝家结成姻亲,我们欠祝家的那一大笔银子才可以……”
“娘,您别说了,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让我去祝家做小妾,对不?”
“嗯,孩子,为娘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
“娘,您让我去大户人家做妾,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祝家大院的少奶奶一直没有生育,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别人是求之不得。你嫁过去之后,只要生下了儿子,必定会享不尽的福份。”
“娘亲,我要做正室,才不想做偏房。”
“好啦,这事就先搁一边,你去准备一下晚饭,多弄几个菜,记得要弄丰盛一点。”
“嗯,我知道了。”兰屏跟在戴氏的后面,一块去了厅堂,边走边说,“娘我去拿条蛇,今晚煮了招待客人。”
“好的。宰蛇的时候小心点,如果忙不过来,你可以叫下你嫂子帮帮忙。”
“娘,才一桌人的饭菜,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嫂子她行动不方便,就算了呗。”
母女俩一到厅屋,见祝家来了七八个人,戴氏心里不由一怔:这架势还真大,连管家和少奶奶都来了,呵,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祝员外万福,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啊?”戴氏给必晟老爷子行了一个礼。
“不是什么风吹来的,是他们四个抬着我一步一步走来的。”必晟老爷子笑呵呵地说。
“是是是。”戴氏微微欠身,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祝员外,真不巧,我家文璟他远在陆川,这会还没有回来,我们借的银子……”
“弟媳妇,先不说银子的事。我今日来,主要是想想看看你们,近来可好?”
“多谢您的牵挂,日子凑合着,还勉强过得去。”
“弟媳妇,我们两家交往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困难,别不好意思开口。”
“世伯,我这会就去给您们做饭。我都半个小月没有吃……”兰屏提着装有眼镜蛇的布袋子,站在戴氏的身边憨笑着。
“小孩子乱说,一边去。”不等女儿把“猪肉”二字说出来,戴氏赶紧推了兰屏一下,催她快走。
“世伯,我做饭去了啊。”兰屏意识到差点说漏了嘴,说完就奔厨房方向去了。
“弟妹,刚才兰屏说半个月没有吃蛇肉,还是猪肉啊?”必晟老爷子笑问。
“蛇肉,蛇肉。”戴氏急急的回答,“很久没有吃蛇肉,我们。”
“哦,那就好。”必晟微微点头,“银月,你去厨房给兰屏姑娘帮帮忙。”
“嗯,好的。”银月起身,去了厨房那边。
“启保,你们几个去外面候着,有事我再叫你们。”必晟又对几个随从说道。
“是,东家。”管家启保带着其他人,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待支开了银月和轿夫,必晟老爷子这才掏出了借据字条,平摊在桌面上:“弟媳妇,借款的期限今天到期了,我今儿过来瞧瞧。”
“老哥哥,您是个大善人,一心想把我家扶持起来,三番五次大笔大笔把借银子给我们,可是龚家的气数殆尽,无论做什么都不顺畅。您看在重庆的生意又出事了……”戴氏从袖子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到必晟老爷子的手中。
必晟老爷子接过书信,从上至下、从右至左一行一行地认真读了起来,信中和启室说的一模一样,果然龚家在重安秀山的商铺遭遇了灭顶之灾,这对生意才刚刚起色的龚文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祝家这两年以来,借给龚家的银子也不少了啊!前前后后加起来,算上利息差不多是20000两了,却只见投入,不见利润。利息一分钱都没有收到倒是无所谓,而今龚家落地这般田地,这个本金收不收得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如果继续借给他们银子,也是打水漂的,搞不好祝家都要搭进去了,可是见死不救又,过意不去啊。哎,这次要是狠心不救龚家与危难之中,他们就要破产了,我该如何是好?
必晟老爷子一边看信,一边琢磨着要不要继续接济龚家这个难题,弄得他头痛不已。手里拿着信纸,久久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戴氏说些什么才好,男主不在家,向妇道人家收债更是不合时宜。
“老哥哥,您在想什么呢?”戴氏见必晟老爷子一直沉默不语,终于开口说话了。
“没有想什么。弟妹,这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必晟点着信纸问道。
“昨天啊,浪石堡的等员外托人带回来的。”
“这信从秀山到四都,已经走了二十来天了,不知道文璟老弟身上还有银子可用吗?”
“爹,您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白纸黑字,信中写得清清楚楚,身无分文,借贷度日了。”启室插了一句。
“儿子,你爹我这会是坐着说话呢……这没有你的事,一边去。”必晟白了启室一眼。
“爹,那我去厨房帮我弄饭菜了哦。”启室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去了。
“去吧,去吧。看着你就心烦,考科举三次了都考不上,我的老脸让你给丢尽了。”必晟老爷子扬了扬手。
“老哥哥,启室他这次又没有考上?”戴氏反问。
“哎,别提他了,每次去的时候他都信心满满,哪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必晟老爷子叹气道,“他要是考上了,除非祖坟冒青烟还差不多。”
“老哥哥,您就别生气了,衣禄这东西还真不好说。东边不亮,西边亮。做不了官,就做其他的呗。依我看,启室脑瓜子挺聪明的,或许是块做生意的好材料。”戴氏安慰必晟老爷子说。
必晟老爷子听戴氏这么一说,寻思道:启室还做生意的好材料,来之前都说5000两银子不要了,只要龚家山林的一股水源,这哪是经商头脑,分明就是败家啊?不过当着外人的面,有意贬低自己的儿子也有点过分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老了还得依靠他撑起祝家大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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