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的声音》
第39节

作者: jiegao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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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5-24 08:28:05
  我只觉火势逼到眉毛上来了,呼吸也艰难,我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要回到我妈妈身边去。柳越,请你背我去吧。”
  柳越点点头,把我背了起来,穿过一片大火,不一会来到我家门口。
  柳越说:“杨光,你家的房子倒还没着火。”
  我笑说:“大约过一会也逃不了了。”
  柳越把我放在石阶上坐下。
  “杨光,”柳越说,“我想,我要跟你说永别了。我也要回去,陪着我爸爸妈妈。”
  “代我向他们问好。”

  “你也代我向你妈妈问好。”
  “柳越,如果有一天你飞出去了,明佳会在等你。”
  柳越眼里弥漫着忧伤,他悲哀地说:“我飞不出去了。我希望她能找到她的幸福与快乐。”
  他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说:“杨光,再见了。”
  我微笑着,轻轻地说:“再见。”

  柳越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我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悲怆孤独地消失在烈烈火焰之中。
  过了一会,我叫道:“妈妈!”
  妈妈从房子里跑出来,急道:“光光,叫你别乱跑,外面多危险!”
  我招手说:“妈妈,来,你坐在我身边。”
  妈妈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搂住我,轻轻地抽咽起来。
  “妈妈,你别哭。”
  “光光,我们都要死了。我死了倒没什么,反正也活够了。可怜你才十七岁,老婆还没讨,孩子也没生,没过过几天快活日子。”
  “妈妈,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总是守在你身边的。”
  “嗯,光光,总算我们娘儿俩还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
  妈妈把我搂得更紧了。
  “妈妈,要是我死了,你能活下去,就要活下去,好吗?”
  “傻孩子,我们哪里还能活啊!”

  “妈妈,你要是能活着,我死了也甘心。”
  “光光,你死了,妈妈还能活吗?”
  “妈妈,爸爸那把猎丨枪丨,不能让它生锈了,你还得天天擦着啊!”
  妈妈一听我说到爸爸,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说:“妈妈,我饿了,你去给我下碗面来吃吧。”
  妈妈抹了抹眼泪,说:“好,光光,你等着,缸子里刚好还有一点水。”
  “妈妈,下两碗,你自己也吃一碗。”
  “好,下两碗。你等着,很快的。”
  妈妈要起身,我握着妈妈的手,看着妈妈,然后俯过身去,吻了吻妈妈的眼睛,就像小时侯一样。
  妈妈的眼睛缩成了棱形,眼皮眼角的纹斑清晰可见,可是妈妈的眼睛依然那么温柔如水。

  “妈妈,我爱你。”我微笑着说,笑容单纯而甜美。
  妈妈眼里涨满了幸福的泪水,她慈爱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脸,笑着说:“我去给你下面。”
  妈妈进房去了,整个世界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天空还是那么窄窄的天空,墙还是那堵墙。我像小时侯那样,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石阶上,脸上带着清纯而明亮的微笑,微笑里有隐忍的寂寞与忧伤。
  日期:2019-05-25 09:19:53
  大火吐着长长的火苗子向我逼过来,不断有房子倒坍的声音轰轰响起,远街上还在传荡着人与兽惊恐、疯狂的声音。
  这些声音在我的耳边渐渐淡了,淡了,世界是那么安静,就像我寂寞的童年,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太阳光照着,我的影子安静地伏在我脚下。
  他突然开口说话了:“杨光,我要走了。”
  我微笑着说:“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
  影子说:“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更加孤单寂寞了。”

  我说:“我已经习惯了。”
  “那你要保重。”
  “你也是。”
  “杨光,再见。”
  “再见,我的好朋友。”
  影子向我道别后,白白的阳光下,他倏忽不见了。
  我心中升腾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我想,真的该结束了。
  一片白色的小花瓣,也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可能是从童年飞过来的吧,依然是那同样的一片,在空中轻盈地舞着,像一片洁白的雪花,晶莹,美丽。

  我寂寞地看着她在我眼前轻轻地飘飞,翻旋,我清莹的目光惊喜而激动。
  我微笑着伸出手去,就像小时侯那样,想接住她,可我的双脚却无法移动。我的上身用力地前倾,前倾,却突然歪身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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