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今生》
第10节

作者: ME沐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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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船公司保安队哪肯放过,结队紧追,刚出铁栅,迎面撞上前来维安的治所警队,两边皆停下来,保安队长指着鲁瑜逃遁的方向,大声喊:“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丨警丨察队长看向他所指的方向,正张望间,副队长章仕晋冷静问:“船上可有人员伤亡?”
  “没有!”

  “有无大件物品损毁?”
  “登船、启航是否正常?”
  “暂无异常”
  章仕晋点点头,转向队长:“头儿,无大事,勿忧!跑掉的孩子为南门居户,稍后请南门治所提人便是。”
  “嗯!”丨警丨察队长点点头,“先到船上看看,保船上人财物无损!”
  “跑掉的人呢?”保安队长不服,羞恼道,丨警丨察队长看他一眼,“你们信不过治所,可以自己去追!”
  那帮人心下再不满,也不敢明目张胆与冶所做对,只能哼卿着把事吞了,心里却明白得很,那跑掉的孩子身上榨不出这次出警的经费,轮船公司却给得出。保安队长眼睁睁看他们上船,只恨不得把他们全推进水里淹死。
  日期:2019-02-09 11:04:19
  19)
  鲁瑜慌不择路一径狂奔,渐至四肢乏力,全身疲软,他停下来,惊悸地四望一眼 ,确认除了帅狼之外再无人跟来,这才倒在野径上喘息。
  四野寂寂无声,周身一片苍茫,他们似跑到世界之外,稍息片刻,鲁瑜爬起来,转身回望,津城就在眼前,隔了一层冬霜,忽远忽近地晃荡,似与他隔了一个世纪,这地方,他再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帅狼端立在他身后,竟也喘息着,鲁瑜有些意外,蹲下身来,看住帅狼:“你也累了吗?”未几自道一句:“你竟也会累!”他把脸紧抵着它,摩挲着:“后面的路,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你怕吗?”帅狼伸出舌头,呼呼地舔他的脸,浓浓的腥热气喷薄在他口鼻间,是如此安慰。

  “我们往南走,到那里去坐火车。”鲁瑜站起,看向南面,轻声与帅狼道。两人就此风餐露宿一路向南,走了两三日,终于看到一座城,鲁瑜喜出望外,指着前方密集的屋宇向帅狼道:“看,前面可以坐火车了。”
  帅狼看出去,未及鲁瑜这样振奋,只朦胧地望一眼,倚在鲁瑜脚下喘息。
  “忍一忍,帅狼,到了城里我们吃顿饱饭,坐上火车后,你就可以休息了。”
  下午,两人到达城内,鲁瑜找了处报摊买地图,卖报的老人见他衣衫褴褛,又牵着一只罕畜,以为他是进城卖艺的,特别提醒他先拜码头再献艺,别弄丢了性命,鲁瑜应着,顺便向他询问吃饭、坐车诸事。
  天色尚早,饱食一顿后,鲁瑜领着帅狼直奔火车站,进站时,两人又被拦住,原因与那日在津城登船时一样,车站嫌狗太大,不让进去,鲁瑜乞求了半天,站方毫无融通。刚刚闯了祸,鲁瑜再不敢有一丝侥幸和胡来,无奈,只能放弃上车,另作打算。
  车站广场,他环顾四周,未几,摊开刚买的地图,在上面寻找着他要到达的那一站,好远,路途几乎横贯这个国家二分之一的面积。图上标示着由北至南的铁路线,鲁瑜盯视良久,看着蜿蜒的黑白线,喃喃与帅狼道:“没关系,不许上车,我们就跟着铁路线走,总有一天会到的。”
  远望一刻,他蹲下身来,抚着帅狼道:“只是,你又要受苦了!”看着帅狼从未有过的靡恹,他心头暗自恐惧。
  当日天晚,鲁瑜就近找了处旅馆歇宿,次日,他备足了干粮和水,强作振奋,带着帅狼启程了。
  冬日萧瑟漫长的铁路线,一人一犬,相倚为命地迁徙,寂寂的身影划过苍白的天空,在寒流中风餐露宿,不辨晨昏。也不知走了几日几夜,这日正行着,帅狼突然四肢一滑,轰隆隆地滚入窄道下的荒田,鲁瑜大惊,忙滑下去拉它。
  “帅狼,你怎么了?”见它有气无力,鲁瑜揽它在怀中疾呼。

  帅狼乏力地眨着眼,眼皮一张一阖,绵软地抵靠在他怀中。
  “对不起,帅狼!”鲁瑜伏下去,在他略开略闭的眼睑上深吻,“如果你累了,我们就休息!你不能离开,你若离开,我这一趟,又有何义?”
  帅狼睁开眼,强打精神,看住他,鲁瑜惊恫的心,稍稍安稳,抚着它的头,“你累了,休息,我抱着你。”说着,便在田梗间靠下来,把它紧揽在怀中,轻轻地摇晃,哄它入睡。
  周遭冷风呼号、寒气袭人,才坐一刻,鲁瑜便觉全身冰冷,他在寒风中放歌,抵御穿流而过的严寒,冷风伴着呼啸奔驰的火车,轰鸣似苍穹呜喑。休息一阵,帅狼终于恢复了些元气,它挣出鲁瑜的怀抱,勉力站起来,顺着斜坡奋力往窄道上爬,看它屡屡滑下,鲁瑜赶紧抱住它,“不用上去,我们就从下面走。”
  它依然力所不支,每走一步,都极尽艰难,过份的喘息在冷滞的寒流中结成一道雾。鲁瑜自觉不能再这么走下去,得赶紧找个有人烟的地方让它休息,如此想着,他转道走向就近的村庄。
  夜幕临近时,下起雨来,寒雨纠集一片,漫天迷濛,两人边走边歇,也不知到了哪里,周身灰朦朦的、烟雨笼罩,了无人迹。帅狼气息微弱,几步一歇,全靠勉力支撑,鲁瑜不忍 ,咬牙把它驮起来,帅狼挣扎着,却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雨渐淅沥,鲁瑜驮着帅狼缓行在泥泞的荒道中,未多久,忽闻一阵蹄声伴着铃铛来,鲁瑜心中一喜,忙停下来,于黑暗中辨听声音方向,蹄声似乎由近及远,担心错过,鲁瑜大喊:“救命、救命……”
  来人听到呼叫,奔赴过来,是一名中年男子赶着牛车,那人站在鲁瑜面前,面无表情地打量他。
  “求求您,把我带到就近的集镇,我付给您车钱。”鲁瑜哆嗦着乞道。
  那人穿一件黑色的梭衣,头上戴着宽沿雨帽,看不清面容,他盯鲁瑜一刻,问道:“你想到哪里?”
  “我不知道,哪里有集镇,就到哪里。”
  “出多少钱?”
  “100钱,够吗?”鲁瑜怯道。
  “上车吧!”
  “谢谢,谢谢……”他反覆叩谢着,与他一起把帅狼抬上车。
  天尽黑,雨越下越大,道路泥泞不堪,牛车在小路上颠簸着,不时陷入泥涝,一阵惊雷掠过,那牛似受了惊,腾跃而起,掀翻车身,鲁瑜和帅狼皆被甩下。

  “帅狼!”鲁瑜惊呼一声,爬到它身边,将它抱起,正待上车,赶车那人一脚将他踹翻,按住他掏尽他身上钱物,续而快速上车,扬鞭而去。
  “还给我,还给我,那不是我的钱……”鲁瑜哭泣着,爬起追赶,黑暗中那人和车早已不见踪迹。
  追赶一阵,他失魂落魂地倒在泥泞中,大雨瓢泼,世界又冷又黑,“帅狼……”他回头唤着,勉力爬回去,帅狼躺在泥雨中,已不能动弹。他奋力抱起帅狼,摸索着往前行去,大雨倾覆万物,已辨不出身在何方。
  不知移行了多久,忽见前面一丝隐约的光传来,鲁瑜惊喜,来不及多想,抱着帅狼,艰难地朝那光亮移去。光亮渐渐近了,原是一间弃庙,鲁瑜倾尽全力,将渐渐发冷的帅狼推入门槛,自己倒在门边,几近虚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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