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今生》
第9节

作者: ME沐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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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强是赵老爷子的堂孙,常在署假时来津小住。他大鲁瑜两岁,性格活跃,与鲁瑜一见如故,那时在津城的街头巷尾,两孩一犬如影形随,每日奔跑在大街小巷,爬遍无人管理的名胜旧迹,把诺大的津城蹿了个底朝天。那时光,激起鲁瑜体内巨大的暖流,泪珠落下来,跌到手边的黄纸上,鲁瑜拣起那黄纸展开,是奕强回去前留下的便笺,上面写着他在湘南的地址,当日把地址交给鲁瑜时,他再三叮嘱:“收好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记得按这地址来找哥,哥总在那里,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

  鲁瑜蹲在地上,忽然埋首痛哭,帅狼走近来,呜咽地摩挲他。
  “帅狼,记得奕强哥吗?”他戚问。
  帅狼咽一声,对着他坐下,摇尾温柔地看他。

  “不知爷爷是否还在,不知奕强哥是否安好。”
  鲁瑜自语着,迷离地看向门外。
  “帅狼,我们回乡下吧,去找奕强哥!”沉凝间,鲁瑜振奋起来,炙热地看向帅狼。
  帅狼抬头,平静地凝望他,他霁云射日的眼神,似冲破迷惘找到方向,帅狼摇了摇尾巴,呜咕一声,伏倒在他脚下。
  日期:2019-02-08 10:29:00
  16)

  鲁瑜与齐太太说出自己欲去湘南寻找赵老爷子堂侄的打算,齐太太心里五味杂陈,她与这一家子相处七年,非亲已同亲,尤其对这孩子,打心底里怜爱。赵氏二老的底细她很清楚,两老膝下无子,只有湘南乡下一房侄子往来,视作亲子。二老对外虽言鲁瑜是亲孙子,齐太太却看得出另有隐情,如今鲁瑜去寻的,是赵氏二老的亲,她不知道那家是否会迎纳他。
  “要不,你再等等,赵老爷子幸许还会回来,豆脑营生不做了,我让诺西叔在工厂帮你谋个事,也可保生活。”
  鲁瑜摇摇头,“谢齐奶奶!爷爷回来也必定要回老家,我们先回去,在那里等他。”
  “唉……”齐太太叹一声,低下头,“这位伯伯家你去过吗?”她问的,是赵老爷子的堂侄。
  “没有去过,但他来过这里,我们认识。”
  “他待你怎么样?”

  “很好呢!”鲁瑜笑得憨纯,齐太太心里却只生痛,她有心把他留下,可留下怎么办呢,他一个孩子能在这艰难的世道中撑多久,总要寻一门亲,仰赖一个大人,如今除了赵老爷子这房堂侄,他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你把地址给我看看?”
  鲁瑜将奕强留下的纸条给她,齐太太看着上面扭曲泛黄的字迹,无限怅惘,她悉心地将地址与赵老爷子的书信核对一遍,慎重地把它抄下来。
  “明日我让诺西叔给你筹船票,你到达永州便转火车,火车票我也让诺西叔帮你一起买好,另外,我写封快信,请你伯伯在火车站接你。”
  “谢齐奶奶!”鲁瑜鞠躬着,欣喜不已。
  日期:2019-02-08 10:30:45

  17)
  诺西费了好一番周折,终于给鲁瑜弄到一张船票和车票,齐太太立即给赵老爷子的堂侄写信,告诉他孩子的行程,并说明会请孩子给他带一根金条,以酬谢他对孩子的照顾,对方很快回了信,答应按齐太太的约定,到火车站去接鲁瑜和帅狼,善待这二人。
  一切似乎很顺利了,齐太太却依旧寝食难安,深夜,圆芷起来起夜,抬窗望去,见她婆婆房间的灯仍亮着,不觉步过去。
  “妈,怎么还没睡?”
  齐太太叹口气,“哪里睡得着。”

  圆芷陪她坐下,抚着她,“您已经做得够多了,除非养着他。”
  “我倒想,可他不肯留,不知他这一去,是什么境遇,只希望那赵老爷子的堂侄能说到做好,好好待他。”
  “妈,您想多了,您给他的钱物,够他们一家在乡下丰衣足食好几年。”
  “我就怕他爱财怠人。”齐太太叹。
  “没关系,明年诺西不那么忙时,让他去看鲁瑜。”

  齐太太摇头自嘲,“他哪有不忙的时候?我只恨无能将这孩子留住。”
  “怎么留呢,留得了吗?治所打劫死人不管,这种事却积极得很,孩子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把他留着,他们必天天盘问,只怕这送钱进贡的事再也断不了,况津城的时局也不稳定,哪天开战了,我们未必有能力带他,回乡下,倒是一条全路。”
  齐太太未做声,兀自低头沉默。
  “妈,鲁瑜也不小了,他有自己的选择,你就别担这么多心了,他这么聪明,总能照顾好自己。“圆芷见她婆婆黯然,不觉安慰她。

  正说间,圆芷房间传出幼儿啼哭,“你快去吧,怡儿哭了。”齐太太忙道。
  “嗯,他昨日有点发烧,还没退,我过去了。”
  “你把丹儿送到我屋里来吧,免得怡儿哭吵着她,我反正睡不着,正好照看她。”
  “嗯,好。”圆芷说着,合衣向夜色中跑去。

  日期:2019-02-09 10:11:11
  18)
  离别这日,齐太太一家将鲁瑜送到码头,只待他进入甲板等候登船,才恋恋离去。
  轮船轰鸣着向码头靠近,等待的人群立时骚动不安,呐喊与哭泣弥满铁栅内外,鲁瑜朝着身后诺大的津城回望一眼,心里默默念着:“再见,齐奶奶,祝你们一生平安!”
  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最后一次深汲津城迷蒙的空气,睁眼时,他微微笑起,转眼看向紧跟的帅狼,振奋道:“帅狼,我们就要同奕强哥见面了!”

  上船时,帅狼被工作人员拦住,“这狗太大了,不能带,人上船,狗出去!”
  “不,它蹲在坐位底下,不占位置。”鲁瑜向工作人员乞道。
  “不行!快下去,别影响其它乘客登船。”工作人员喝斥着,一人过来驱逐帅狼,鲁瑜忙将他拦住,那人抓住鲁瑜,猛推到一边,帅狼见状,怒目圆瞪朝那人逼近,喉间发出低沉的喑鸣,后面登船的乘客均被它吓退。
  那人对视帅狼,后退两步,“敢在这里撒野?验票区出事,快叫人来!”那人在对话机中喊道。

  鲁瑜怕帅狼造事,抱住它的脖子安抚,见现场混乱,他趁势拽着帅狼硬往里钻,刚跑两步,即被人揪住。外面很快来了两名保安,喝斥着将鲁瑜拖到舷口,正在拖拽间,一只恶犬猛地扑将过来,扑倒其中一人,鲁瑜惊呼:“帅狼,勿要!”帅狼踩踏那人,豪张着嘴,正待下口,被鲁瑜的呼声止住,怒目看着他,低沉地呜吼。
  “报警,报警!”那人恐慌地呼叫,后脑撞地,已流出血来。
  “报了,报了,马上就到!”同事应他,一行人围住帅狼,却并不敢靠近救他。
  登船处僵滞着,已上船的乘客避到里面,未上船的退得老远,皆被这凶猛的硕物吓倒,正僵持间,外来轰隆隆赶来一队救援的保安,约摸一二十人,手持电棍将帅狼团团围困,眼看这群人越逼越近,帅狼环伺四周,毫无惧色。
  “走,帅狼!”鲁瑜大喊一声,自先挣脱,朝甲板外跑去,帅狼闻声转目,一个虎跃,越过众人,跳向甲板外,跟上鲁瑜,等候区守栅的老者,见一少年与一硕物从天而降飞驰而来,一时目瞪口呆,竟忘了拉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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