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废黄河》
第34节

作者: 飞天揽明月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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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傍晚的时候,王义和小兰子还有小梅子抱着一摞小人书,出现在厂门口。他趴下来用嘴巴吹一块干净点的地面,然后把小人书一行一行地摆好。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吃完晚饭了,不当班的大人们从那个一排一排的宿舍房里面出来乘凉,打牌下棋织毛衣。路灯上有许多飞虫以螺旋状的轨迹飞向灯泡,撞到灯泡上发出“丁丁”声,它们数量如此之多,纷纷扬扬地,好像下了雪。地上跑着许多土狗子,有些小孩把他们捡起来,说要带回家喂鸡。
  小孩也不少,暑假的晚上也不需要写作业,都出来疯跑,看见书摊子都停下来,或坐或蹲,看起小人书来。王义就这么一分两分的攒着,终于攒足了拍照片的钱。
  那天小兰子特别兴奋,早早来到王义家,王义还没起来呢。小兰子就去喊王义起床。
  王义不想起,就说:“还早呢,还没开门呢。”
  “好吧,那我再等你一会儿。”
  “那你别在床边上坐着了,你到床上来吧?”
  小兰子脱了鞋在王义旁边躺下。等到一会儿,小兰子还是憋不住,靠近王义的耳朵悄悄地说:“小义子啊,起来吧!”
  王义假装没听见。
  “小义子啊,起来吧!等你起来吃完饭,我们再走路,时间就差不多啦!”
  看王义在那装,小兰子假装生气了:“你去不去啦?你再不起来,我挠你痒痒了。”
  说完手就伸过来,在王义的胳肢窝里,脖子上,腰上,脚心上,挠起来。
  王义怕痒,大人老说,男孩子怕痒,长大以后怕老婆。王义心里不服气,小兰子在那挠他就使劲忍着,最后王义还是忍不住,一下跳起来,和小兰子两人互相挠痒痒,最后把床弄得一团糟。小兰子的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闹了一阵,安静下来。王义也醒霉了。

  起床了,看到家里面大人都不在。王义刷过牙,洗完脸,到锅屋看看。灶台的大锅里有包子,还有点热气。王义抓过一个包子和小兰子就出发了。
  到了照相馆,照相师傅看到两个小孩儿进来说要拍照片,感觉挺奇怪的,就说:“你们家大人呢?”
  小孩子说:“没有大人,就我们自己要拍的。”
  “带钱啦,拍照片要带钱哦。”

  王义拍拍口袋说:“有钱。”
  “那好吧,你们去看看,要不要调件衣服换一下?”
  小兰子赶紧说:“要,要,当然要。”
  小兰子摸着做道具用的衣服,有几件碎花裙子,比解仪原来穿的那件还漂亮。在王义眼里这几件衣服都差不多,都挺好看的,可小兰子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不知道挑哪一个。小兰子都想试一试,可她知道王义身上的钱不够。
  照相师傅看她挑来挑去,犹豫不决,就说:“挑花眼了吧,这样吧,我来给你挑一件。”
  他挑了一件白底浅粉花瓣的连衣裙,配一双红色的小皮鞋,又叫自己老婆把小兰子的头发稍微收拾了一下,化点妆,带上一顶白帽子,帽子边有一根粉色的细丝带打的蝴蝶结。
  “好漂亮。好像个公主啊!”这个女人夸道。
  “是不错。”照相师傅说。
  小兰子不说话,笑得那么开心。
  小兰子开心,王义就开心,看着小兰子公主的扮相,有点不大像平时的小兰子了。
  王义对穿衣打扮没什么概念,买什么穿什么,亲戚家那些哥哥们淘汰下来的衣服,都穿,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但是有一回他爸王永福给他买了一套小西装,他就是不穿。蒋秀梅好说歹说,王义才穿上试试。他穿好后,蒋秀梅又哄他系上领结。王义马上觉得脖子被掐住,身上被捆住一般难受。蒋秀梅还没来得及说话,王义就脱下来了,往地上一掼,跑了。下面死活也不穿了。

  照相师傅叫小兰子摆了好几个姿势,拍了好几张。王义紧张了,本来拍一张,怎么拍了这么多?把手悄悄地伸到裤兜里把那几个硬币抓一抓。
  拍完,照相师傅说:"拍挺好的,小姑娘真漂亮。我想把照片留两张作样子。行不行啊?”
  小兰子无所谓,王义不高兴。
  “我到时候给你刷两张五寸大的,怎么样?”
  王义担心地说:“那我们钱不够了。”
  “没关系,你把钱给我看看。”
  王义把钱全都掏出来,又拍拍口袋,确定没有了。
  师傅把这些一分两分五分的硬币数了一下,一共一块五。
  两人紧张地看着。

  “是不够,不过没关系,就当给你们打折了。不过我要拿一张贴在玻璃上当样子。”
  真的?小兰子高兴地跳起来了。
  两天后他们拿回了两张五寸的照片,小兰子好激动啊!拿着照片看了又看。她给一张照片给王义,真诚地说:“小义,你真好,以后我一定对你好。照片给你一张,替我收着,永远也不要把她丢了。”
  “保证不丢!”
  王义回家把照片小心地夹在《新华字典》里面,上了初中后又把她夹在《现代汉语词典》里面。
  有天出了个事,王义小姑家的一个哥哥,叫戴卫国的,比他大一岁,也胜得不得了,念书不积极,玩起来就没魂,腿迈不进教室的门,一进门就疼。老师有时候无可奈何,就说:“你先回去缓缓,休息几天再来。”

  王永梅带他回娘家转转,王义就和他到水塘里玩,玩水玩累了,就用脚在水下的烂泥里面摸东西,摸出来就往外扔,看谁扔的远。也活该出事,王义踩来踩去踩到一块石头,不大不小,正好两手捧着,这样就没法腾出手来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他就闭着眼睛把石块往外一扔,然后听到一声惨叫。他赶紧摸完脸上的水看,他这个大表哥脑门被砸出血了,大表哥有点硬气,疼得咬牙切齿,就是没哭。王义也懵了,不知道怎么办。

  大表哥忍着疼,强作镇定,说:“没事,赶紧回家看看。”
  回家后把王永梅吓一跳,又带到化工厂医院给何先生看看,何先生把伤口清洗一下,用碘伏抹抹,用白白的纱布绕着头缠了好几圈,把王义在一边吓个半死。
  何先生缠好纱布,问道:“有没有其他感觉?”
  大表哥无所谓,说:“就搞有点头晕的呢?“”
  “可能有滴尕脑震荡,今天休息一下,明早看看。”
  王永梅担心了,说:“得不得有什么后遗症的噢?”
  “小孩有多大手劲啊?放心吧,不碍事的。”
  那天王永梅没吃晚饭就走了。
  没几天,王义又肚子疼,什么都不想吃。蒋秀梅带到何先生那儿,何先生用听筒听听,问问最近都玩什么了,听说玩水多。
  他就说:“我晓得了,玩水时候呛着了,豆不豆?肚里生虫了。开滴药打打。”

  随手拖一本药方的单子,写上王义的名字,年龄,宝塔糖多少颗,怎么服用。
  到药房拿了药,圆锥形的,像个小宝塔,有淡黄色,淡粉色的,王义当糖一样马上吃了一颗。第二天拉屎的时候还真打出虫来了,好长,好恶心。
  好了以后,蒋秀梅带王义到王永梅家去,带点苹果,茶食,大表哥也没事,脑门上留了一块小小的疤,头发挡挡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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