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濮杰看了看余耀，“你这好像不是顺手一查啊？”
　　余耀吸了口烟，“我主要是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民国时期有个倭国古董商叫谷安次郎，会不会和这个谷丰一有什么关系。”
　　“嗐，我当是什么呢！”濮杰道，“算是他儿子，不也很正常么？那个年代，西洋人东洋人，都跑来抢东西。但是现在成了人家的！你想弄回来，还得出钱，叫什么回流！”
　　余耀一时兴起查来查去，本也没指望能搞清楚。濮杰的话，也让他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孰真孰假，估计以后会有相关消息的。
　　“哎？你说这太颠方鼎，不会有两件吧，一公一母。”濮杰又道。
　　“别胡说！”濮存志呵斥。
　　余耀摇头，“展览时我去看过，旁边还有铭拓片和释，只可能有一件。不过，根据大爷的说法，千贺美术馆说是刚发现的遗物，也是之前没展出过。要照这个情况，不要说真假了，有没有都两说呢！”
　　濮存志抽了口烟，“没有不太可能，人家毕竟都来函了。我估计，那边还会来人的。”
　　“这怎么弄？商量好了之后，再选个地方，双方召集专家，俩鼎放一起对甄别？”濮杰挠了挠头，“算了，这种大事儿，不是我等草民应该关心的。”
　　“行了，这么个事儿。因为你俩现在也在古玩行扑腾，我才告诉你们，记住别往外乱说！今儿早点儿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出门呢！”
　　散了场，余耀便告辞回到了店里。他家的老房子拆迁了，他是早签了置换新房的协议，但现在来看，拆都没拆完，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盖起来。
　　他心想，等赚够了钱，不行先买套房子住着，住店里的确不方便。
　　简单洗漱之后，余耀抽了一支烟，忽而又翻出了放好的那份民国老报纸。
　　他看着面许太炎的照片，“许大师，您跑到江州来，除了格古斋有契合，这太颠方鼎，不会原先是您的吧？”
　　照片的许太炎面无表情。

　　余耀又说，“您不会想让我帮您解决这个事情吧？我说，算有了您的眼力，我也没这个能耐啊！再说了，到底哪件是真，哪件是假？这怎么会又冒出一件以假乱真的东西呢？”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余耀叹了口气，最后又将这份报纸放了起来。
　　这件事儿，真真假假，扑朔迷离。或许，像濮杰说的，岂是我等草民应该关心的？只不过余耀没来由地将这事儿和许太炎给联系了起来，这才多了不少心思······
　　第二天是周日，天色有些阴沉，余耀起了个大早，先到附近的早点铺吃了笼灌汤包，喝了碗小米粥，而后才打车去火车站。周末的清晨，不堵车，一路很顺畅。

　　拿身份证在自动售票机取了票，余耀进了候车厅，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了老周和老黄，只是濮杰还没到。
　　过了十几分钟，濮杰才匆匆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副扑克，“刚才去买了副牌，三个小时呢，没事儿斗个地主呗。”
　　“真行！你咋不买副麻将呢？”
　　“现在高铁少见了，年轻的时候坐那种绿皮车出差，挤在过道打扑克的都有。”老周笑道。
　　正说着，检票提示音响起，四人说笑着检票车。他们订票时选了一等座前后挨着的两排，车后旋转座椅，支开小桌板，打个牌倒挺方便。
　　老黄不玩儿，他们三个斗地主。玩的是斗地主，但聊得却是古玩的事儿。
　　老周和老黄俩座一起，余耀和濮杰俩座一起。正聊着，余耀靠背后站起来一个三十岁下的男子，“几位喜欢古玩？”
　　余耀一扭头，不由怔了怔。因为这男子穿了一身警服，只是没带警帽。
　　“是啊，混口饭吃。”正对男子的老周却很淡定地笑了笑，接着不咸不淡地点了一句，“怎么出门还穿辅警的制服？”
　　这男子警服的肩章是拐字形，不是直杠带警花，所以是辅警制服，并不是真正的丨警丨察。而且他这身制服，没有警号，有可能是淘汰下来的。
　　男子被点破，索性嘿嘿一笑，“这不是出门图个方便么？几位是去瓷都么？”

　　老周闭合性的“嗯”了一句，这是想结束话题了。
　　结果这男子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用手扒着椅背，“我是瓷都的，我家里有祖传的东西，不知道老兄感不感兴趣？”
　　这种人，一般不是大忽悠是外行人，余耀转过头去，继续斗地主。老周面对着他，也只是爱答不理地笑了笑。
　　“瓷都现在瓷器也没多少真货。你们不会只对瓷器感兴趣吧？我家里那件东西是玉玺！”男子的兴致居然还是不减。
　　没想到，这句话戳了老周。
　　他最喜欢的是玉器，除了帮买家寻摸，自己也玩儿也收藏。
　　“玉玺？不会吧？”正好一把牌打完，老周顺势放下了。

　　余耀听了，更是觉得不靠谱！玺，不是随便叫的，只有皇帝用印才叫玺。寻常人家哪能祖传这东西？
　　一般的玉器收藏者也不会有，除非是收藏大家。
　　“对啊，是玉玺，刻着盘龙呢！”男子忽而压低了声音。
　　其实老周也不是不知道，这种几率太低了！而且他要是想卖，好东西早卖了，还能顺道在火车碰到几个陌生人才赶着吆喝？但心理总是跨不过这个坎儿，蠢蠢欲动。

　　余耀一看，适可而止地点了老周一句，“这种东西······再说我们也不太方便吧？”
　　“方便！我家在市区。我给你们留个电话，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去。”男子说着，还掏出了一张名片，老周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家压缩机厂家的销售员，叫胡亮。
　　“压缩机？”老周接过名片，又看了看男子身的辅警制服。
　　胡亮立马解释道，“我以前干过辅警，太累，又没多少钱，后来转行了。刚才不说了么，穿这个，出门图个方便。”
　　余耀没再说话，只是看了老周一眼。这个胡亮满嘴跑火车，感觉不太着调。
　　老周却哈哈一乐，“胡亮，你不该卖压缩机啊，该卖缝纫机，顺道组个乐队什么的。”
　　胡亮也跟着乐了，“你也看过这电影啊，自从这电影映后，我们同事都改叫我大吉他了。”

　　“行，得空我联系你。”老周应道。
　　两人又说了两句，胡亮便回头坐下了。下车的时候，胡亮还嘱咐老周，“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啊，今天最好，我出差回来休息，一天都有空。”
　　出了车站，四人根据计划，先打车到了晨光路附近预订的酒店住下了。
　　晨光路古玩市场，是瓷都最大的古玩市场。
　　午他们找了个瓷都特色菜的馆子吃饭，余耀顺嘴又提了一句，“老周，你不会真打算联系这个胡亮吧？”
　　“今天下午古玩市场人少，不如明天一早去逛。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去看看呗？”
　　当天是周日。瓷都的这个古玩市场，和别的地方不大一样，人家都是周六周日人多，而晨光路古玩市场则是周一最热闹。而且天不亮的时候，还有“鬼市”。当然，现在的鬼市和以前也不一样了，经常灯火通明的。
　　“这人瞅着不太靠谱啊。”余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