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是财大气粗,不会想包圆儿吧?”另一个身着山装的高瘦老者接了一句。
年男子连连摆手,“在各位面前,谁敢说财大气粗?我是想开开眼。”
众人发出一阵轻笑。
梁有道随即压了压手,“那好,一件件来吧。哪位先来?”
结果,那个刚才应声的高瘦老者拎着一个锦盒走前来,“既然我都开口了,先来吧!”
这个锦盒很大,足有半米高。在老者开盒取物的过程,沈重远低声对余耀说道,“这位是江州有名的瓷器藏家胡占山,重点收藏清三代官窑器。估计他这是又看什么别的好东西了,以藏养藏。”
一件乾隆官窑青花鹿头尊摆在了桌。这件鹿头尊有四十多公分高,器型端庄,釉水肥润,青花缠枝莲画工精湛,发色纯正。
余耀跟随众人围观,看了之后,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他心不由叹道,胡占山是一个藏家,但这样的好东西都肯出手,可见所藏之精!这是个大玩家啊!
余耀来这里,也是过过眼瘾,这样的东西,动辄几百万,他暂时也买不起,所以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回到桌边继续喝茶。
沈重远随后也回到了桌边。
而感兴趣的几个人,则围在了间的八仙桌旁,一边继续看,一边相互交流着。
余耀小声问沈重远,“看来,沈老是不太感兴趣?”
沈重远笑了笑,“倒不是我看不,只是在窜货场里,这东西性价不会高,而且我也有类似藏品了。”
最后,这东西还真是被那个微胖的孙总买走了。
第二件东西,则是一尊佛像。
这是一尊密宗鎏金绿度母铜像,做工精湛,大气规整,金水厚重。
余耀一看,也是大开门。眼能看出,这是官造的东西。清代官造佛像,是清宫造办处做出来的,往往是皇下旨,内务府主持,汉藏工匠联手完成。
这一路东西,没有差的,统统都是品。
接连两件东西,都是清代乾隆朝的精品。要说乾隆一朝,国力财力都是清代最强盛的时候,好东西确实多。而且这乾隆皇帝酷爱艺术品收藏,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
但这一件鎏金铜佛像,沈老依然不感兴趣。
这个余耀并没有多问。因为佛像是收藏里的特殊品种,涉及的方面较多,沈重远不感兴趣,未必是喜好和价值方面的问题。
这两件的买卖都是顺利完成的。
在这个过程,余耀感到有点儿头晕目眩,不过,持续时间并不长,余耀觉得可能是因为获此眼力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而接下来,是刘大头的画儿了,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了。
看过之前的两件东西之后,余耀对刘大头的画儿还是有很强的期待感的。虽然他讨厌刘大头,但是绝不会讨厌好东西。
打开画之前,刘大头在众人帮助下,又搬过来一张八仙桌,两张对拼,然后才打开书画盒,将这张画铺开。
这是一张绢本青绿山水立轴,足有八尺,绢色已成淡褐,看着像原装旧裱。
画面部远山翠峰,下部清江流水,最下近景山石嶙峋,野树斜生。
题款在画面的顶部:江岸翠峰,墨法不同,合之亦妙。玄宰自题。
钤印两方,朱“青宫太保”,白“董氏玄宰”。
“好一幅《江岸翠峰图》!”围观众人啧啧称赞。
“董其昌?”余耀在一旁也不由仔细审视起来。
董其昌,字玄宰,他的名头自然很大。虽然他的画不了沈周、仇英、唐伯虎、徵明这明代四大家,但在明代画坛,还是能占有一席之地的。尤其是在明末,称其为书画巨擘,也不为过。
而刘大头,在众人基本都过目之后,主动介绍了起来:
“这幅《江岸翠峰图》,笔清墨润,色韵典雅,皴、擦、点、划之,峰江树石转折灵变,又浑然一体,师法古人却又不落窠臼,宁静深邃,绝无尘垢,实在是董其昌的精品之作!”
旁边一人附和道,“不光是画,这题款书法,也是拙朴逸宕,纵笔率性,颇显功力啊!”
对前两件东西都不感兴趣的沈重远,这次显然动心了。他看过之后,没有回到座位,而是若有所思。
余耀此时却已收回目光,不过也没回到座位,站在沈重远旁边。
“小余,你怎么看?”沈重远突然开口问道。
沈重远声音不大,但他这一说话,恰在一个空当,周围突然静了下来。
沈老今儿这是怎么了?虽然书画不是他的长项,也不至于去问一个小毛孩子啊?
而且在这种档次的窜货场里,基本不可能有什么不真的东西。
梁有道转了转眼珠,心说,看来沈老是想抬一把这个小余啊,当着这么多行里人,点评两句,反正是真东西,怎么说也出不了岔子,先混个脸熟。
“沈老,小余是专攻字画么?”梁有道笑着问了一句。
不待余耀回答,刘大头却冷哼一声,“他懂什么字画!”
余耀来了之后,他越看越有气儿,这是有点儿绷不住了。
“诶?刘老板,不能这么说嘛!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能小看年轻人哟!”一个和沈老相熟的人,立即出来帮腔了。
其实呢,沈重远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对这幅画很喜欢,正好余耀也看完了,在他身边;而且余耀之前的眼力他也见识过了,所以此随口一问。却不料,他这一问,周围居然一下子安静了!
余耀此时却不紧不慢开口了,“沈老,要说实话么?”
沈重远一听,“啊?”
刘大头这下子更忍不住了,“余耀!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耀看了看刘大头,“刘老板,我没什么意思。我看,我还是私下和沈老交流吧。”
沈重远眉头皱了皱,“也好。”
“慢着!”刘大头叫道,“你这么一搅和,让别人怎么看我的画?有话,当着大家的面儿说清楚!”
“刘老板,没这么严重,我是小余交流一下而已。”沈重远冲刘大头压了压手。
“沈老,我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刘大头应道,“窜货场里都是行家,交流也是应该的。但是小余刚才那句话,故弄玄虚,要是不当面说明白,我的生意以后还怎么做?”
余耀心道,你坑人还少啊?不过他没说话。
梁有道想了想,“沈老,小余,既然话赶话了,不妨当众说说吧!不过,各位,小余最年轻,说对说错的,你们可不能以大欺小啊!”
不少人听了之后,笑得都有些微妙。梁有道八面玲珑,既不得罪刘大头,更不想得罪沈重远。
沈重远看了看余耀,“那说吧!要是不对,当学习了!”
刘大头瞪着余耀,“说啊!”
余耀忽然眉毛一挑,拿指头点了点刘大头,“记住了,是你让我说的!”
此话语气平淡,但刘大头却忽而感到心头一颤,仿佛有一种刀锋划过的感觉。
余耀清了清嗓子,“‘青宫太保’这个钤印,董其昌晚年是不用的,而这幅画,也有董其昌年的风格,意气风发,功力充弥。另外,这绢、墨、印、裱,所用材料和年份,也没问题。”
这话一说,众人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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