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两种心思,很容易看不到陷阱所在。如果眼力还跟不,那更容易打眼。
刘大头本来是个老油子,却因为一时贪念,这两种大忌全给犯了。他的眼力本来是没问题的,但这件将军罐它挂袍了,有问题也看不到。
他还小看余耀了,没想到这小子是憋着坏做局来的。谁都知道,要是洗出来,价儿可高去了;刘大头老想着从这面赚便宜,以为用所谓的“风险”能唬了他,同时还借着扳指说事儿,却不知余耀已经看穿了扳指的问题。
余耀犹犹豫豫地重新坐下,又点了一支烟,“刘老板,你这一说玉扳指的事儿,我倒不好拒绝了。”
“是,有来有往,山高水长嘛!”刘大头笑道。
“可有一样。”余耀忽然话锋一转,“这东西我收得不便宜,刘老板你不能让我连口汤也喝不着。”
“最低你能多少出吧?”
余耀这次没有犹豫,伸出了一个巴掌,“五十个。”
刘大头咝咝抽了两口气,“小余,你这有点儿狮子大开口了!”
“这东西洗出来,是一百个的价儿。我还是自己洗出来吧,算有毛病,我也认了!”余耀说着,又要伸手去抓罐子。
刘大头伸手微微一架,“再让让,那件玉扳指你们也没少赚吧?”
“刘老板您老拿扳指说事儿。”余耀脸隐隐出现不悦,“行,我把扳指的价儿让出来,四十个,不磨叽了。”
“三十个。”刘大头抬了抬手。
余耀轻轻摇头,“我说走吧,您非得拦我!这么着刘老板,再寻摸着好东西,我第一个送到雅玩阁来。”
说罢,余耀麻利地将罐子装进了锦盒,又准备套塑料袋。
“甭拾掇了,成交!”刘大头咬牙说道。
余耀停了手,突然露出一丝苦笑,“刘老板,您好歹再绷绷啊!我从五十个让到四十个,这会儿都有点儿后悔了。”
“哎?小余,你我都是行里人,可不兴玩儿赖啊!”
“罢了,合着当我两件东西只赚一笔了。”余耀抿了抿嘴唇,虽然这么说,但仍像心有不甘,“不过,刘老板,既然都是行里人,这东西,我可不打保票,要不然,您再琢磨琢磨?我也图个安稳。”
“你放心,货款两清,你出了雅玩阁,这将军罐是变成一个酱菜罐,也跟你没半点儿关系了!”刘大头一脸严肃,心下却道:小子,你还嫩了点儿!我都答应了,哪有让你拿走、回头再加价的道理?
“行吧。”余耀极为不甘地又摇了摇头,“刘老板,我算是服了您了。”
到账的手机短信响起后,余耀立即告辞。
“小余,咱们这一来一去,打了两次交道了。我呢,年长点儿,但以后总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地。我看好你,只要有好东西,来我雅玩阁,必定亏不了你,我能帮衬帮衬。”临走的时候,刘大头还拍了拍余耀的肩膀。
“多谢刘老板照顾。回见了那!”余耀笑着应了一句,走出了雅玩阁。心下却暗道,你不坑死我烧高香了。
他这次,是很直接的“送货门”。做局做成了,主要靠的是随机应变。对于刘大头这样的老油子,简单直接的玩儿,反而能减少他的疑窦,因为越复杂的局,需要考虑的细节会越多,也越容易出现疏漏。
当然,这还有赖于这将军罐本来是真品,露出来的部分无懈可击。
而且,这东西,刘大头是想找后账都难,谁知道油漆底下有问题?我说洗了再卖,你非要担这“风险”!不管说给谁听,都不能说是余耀的不是!
再度拿着手机看了看账户多出的四十万,余耀心情大好,想想还有最后一条短街的地摊区没去逛,干脆又溜达着过去了。
这时候,第一拨逛的人已经散了,按说应该是没啥好东西了,不过余耀主要是为了放飞下心情,走一遭。
大致转了转,好东西没看着,到了最后一个摊子,却见两个人吵吵起来了。
一个是这个摊子的摊主,三十岁下,挺精壮一个男的;另一个他年轻,二十来岁,瘦高个儿,手里还攥着个掌心大小的青玉片子,是个玉舞人,细腰长袖,线条简约。
余耀在一边听了会儿,大体明白了。
原来,瘦高个儿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在摊子买了这件玉舞人,倒是不便宜,花了八千。
当时买的时候,摊主说,虽然玉质差了点儿,但肯定是明代的。
这瘦高个儿也不知道拿回去找谁看了,说是个新仿,这是退货来了。
行里有句话,叫做真石不如假玉。
怎么说呢?古玉这东西,即便是假的仿古件,只要材料到位,有时候实际价值也不低,你当真的买,未必能亏太多。如对玉质要求高的牌子,如果材料是好的籽料,如今料钱贵得离谱;所以古代玉牌,有时候差不了太多钱。
但有一样,那必须得是好材料。但是这件玉舞人,是很普通的青玉山料,出产量太大,新的和老的,价钱差大了。
这件玉舞人,如果是明代的,即便是青玉,只要雕工还凑合,万把块是值的。
可如果是新仿的,那一千也未必好卖。
之所以吵吵起来,当然是摊主不退,那瘦高个儿最后提出让两千,给他六千行,摊主还是不退。
“你说是新仿是新仿?当时怎么不看明白再买?我叫价可是一万五!是谁梗着脖子跟我砍价儿来着?”摊主最后干脆坐下了,看都不看瘦高个儿。
“当时天还没完全放亮呢!一时没看明白。”
“不是看明白不看明白的事儿,你要是卖了两万,还倒找给一万是怎么着?”
“你这死活是不退了是吧?”瘦高个儿叫道。
“你要是玩不起别玩!不要说不是仿的,算是仿的,你眼力不够怨谁?要是我,怎么也不会回来丢人现眼!”
摊主的话是冲,但句句在理,古玩行里,本来是这样。
“我豁出去再花八千,也不能让你好受了,你给我等着!”瘦高个儿说着,举起玉舞人,竟然作势要摔!好像摔了之后要找人来放挺摊主的架势。
余耀眼明手快,一把托住了他的胳膊,“哥们儿,别急,哪儿都得讲点儿规矩不是?”
瘦高个儿其实本来是一时之气,被余耀拦住之后,此收了手,然后接茬对余耀说道,“不是我不讲规矩,是他有言在先,要是新仿,他包退!”
围观的人群一听,不由一阵哗然。
要是说了包退,那可不一样了!古玩行里一般没有说包退的,可一旦说了,那是你们两人的约定,不关规矩的事儿了。你说了做不到,那是你的问题了!
摊主冷哼一声,“我是说了!但你怎么证明是新仿的?别找些二半吊子看,有能耐找两个真正的专家跟我说!”
瘦高个儿一时语塞。是啊,他只不过找个玩古玉的朋友看了看,他那个朋友,也不过只是他多玩了两年。
“哥们儿,能让我看看么?”余耀又道。
有这么多人围着,瘦高个儿也不怕他跑了,想了想,便递给了余耀。
余耀拿着仔细看了看,玉质是一般,但毕竟也算是和田玉;最关键的是,线条的刀工和勾勒出来的舞姿,越看越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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