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东北赌王、缅北毒枭、人贩夫妻、未成年杀人犯组了个饭局》
第40节

作者: 夜行者陈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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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8-11-26 13:10:17
  夏文镜通常都待在赌坊里,坐在进门处的兑码柜台,亲自给客人换码。
  有一次,我问他都当老板了,干嘛还亲自干活。他把手里边的钱用点钞机过了一遍,又“呸呸”吐了口水在手指头上,重新数了一遍:“这他妈叫金钱的快感,你懂不懂?”
  我其实不喜欢话多的人,但我那时没什么朋友,就爱找夏文镜玩。哪怕在他那,我一次都没赢过钱。去的次数多了,我变成熟客,赌坊里的码仔都认识我。

  达邦是缅北地区很普通的小镇,比不上旅游城市,只有四家小赌坊。蓝琴赌坊的规模,介于黑赌坊和小型赌坊之间,只有十几个码仔,都是黑龙江人。
  其中一个年纪特别小,比我还小两岁。他姓毛,我叫他小毛。
  小毛长得很瘦弱,手腕一只手就能握住,左眼比右眼大了半圈,脸上爬满青春痘。他日常的工作就是端茶倒水,顺便给输红眼的赌客骂一顿解气。
  我见过几个赌客把刚泡好的茶水泼到他的身上,他们还问候了小毛的爹妈。
  小毛还会被其他码仔欺负。他告诉我,自己睡觉的毯子永远都是湿的,经常有人往上面泼水,甚至撒尿。
  但是小毛从来不生气,总是低头哈腰道歉。
  小毛喜欢一个人待着。休息的时候,就老是坐在赌坊后门的大石头上,要么抱着双膝,仰头看天;要么就是翻着从边境集市买来的旧书。
  有一次,我见他看小说看得入神,就从背后把他的书抢过来逗他玩。没想到书刚拿到手,小毛就站起来,瞪着眼睛看我。
  我向下瞄了一眼,发现小毛紧握的拳头,就把手里的书往他头上重重砸了一下。
  小毛吃痛,缩了缩肩膀,脖子往回收,右手挠着大腿,朝我不停弯腰,一个劲赔笑说:哥,你别和我计较。
  我翻了几十页,发现是根据金庸武侠小说改编的黄书,没趣。
  我的手摸在纸上,能感觉到上面有不少凹凸不平的小疙瘩,像是蜡烛油晒干的触感;再加上能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快就明白小毛拿这本书做过什么。
  我把书丢回给他,跑去厕所洗手。
  小毛和我关系不错,他十岁的时候,父母闹了离婚,小毛跟着妈妈生活,但是后来妈妈出车祸瘫痪在床,他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赚钱。
  小毛和所有男孩子一样,特别喜欢打枪,但就算在枪支泛滥的 角,也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
  枪支本身不贵。如果有熟人,一支全新的左轮1200人民币左右就可以拿下,土枪只要300块。
  但是子丨弹丨就比较贵了,通常是五块钱一颗,批发价可以到四块二。
  小毛买得起枪,却耍不起子丨弹丨,经常来蹭我的。我耳根子软,经不住小毛的甜言蜜语,就把猜叔留给我的两箱子丨弹丨都送给了小毛。
  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毛一个人抱着两个死沉的箱子,一歪一扭,慢吞吞地走出我房间门口的模样。

  我问他:“你干嘛不叫我开车送你过去啊?”
  “啪”!
  小毛把手里的箱子往地上一砸,不小心碰到脚指头,痛得直跳。他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势,一边揉着脚,一边对我埋怨:“哥,你早说啊。”
  日期:2018-11-26 13:12:19
  达邦正式进入雨季的那几天,雨特别大。中午12点一过,整片天都被墨水泼过,入眼就是黑色。
  我在房间里待得实在无聊,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记起来,小时候母亲带我见过一个很厉害的道士,他给我算了一卦,说我以后遇水就发。
  想到这,我赶紧踩着拖鞋,从枕头里拿了一沓前几天刚发的工钱,去厨房找了一个塑料袋,把钱装进袋子里,就出门去了蓝琴赌坊。
  以前我来到赌坊没几分钟,夏文镜就会过来找我,不是在我旁边说话,就是指导我该怎么下注,说些“翻水双压”、“隔龙退注”什么的。我不太信,也懒得理。
  但是这次,我上台都玩了好多把,还没见到夏文镜。
  钱全部输光以后,我就有了好奇心。找码仔问,那码仔开始说不知道,但他目光看我两眼就会移开,我知道他在撒谎。
  原本只是随口问问,但是看他这模样,我觉得他太看不起人了。我悄悄后退了两小步,狠狠踹了他肚子一脚。他双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但是嘴巴没有发出声音。
  各地赌坊的规矩都差不多,侍应生不允许在堂内喧哗。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起来,弓着腰和我道歉。我又问他夏文镜干嘛去了。
  他说,夏老板在后面那栋房子里。

  码仔说的房子离赌坊大概两百米的距离。一楼有四个房间,门上各一把锁。原先有窗户,后面浇灌了水泥,加了三根钢条固定。
  我凑近看了下,发现水泥窗上有七八个拇指大小的孔洞,顺着洞往里瞧,一片漆黑。我把伞挂在钢条上,然后挨个敲铁门,喊了夏文镜半天,没人回应。
  过了一阵,夏文镜的光头从门后面露了出来,原本板着脸毫无表情,看到是我之后,就咧着嘴笑起来,朝我挥了挥手。
  夏文镜把门稍微打开一点,脸上的笑容没变,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没搭他的话茬,自顾自往房间里面走。
  夏文镜伸手拦着门,不给我进去。我笑着问:“怎么?里面藏了女人?”
  见我笑起来,夏文镜反而把笑容收起,对我说:“你先告诉我,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被夏文镜问得烦躁,就说是赌坊码仔告诉我的。
  夏文镜问我是哪一个?
  我就把那码仔的特征告诉他。
  夏文镜听了以后,点头“哦”了一声。
  我等了大概有十来秒,见夏文镜没有把手抽回来,就用手肘把他顶到一边,自己走了进去。
  房间从外面看着大,里面却挺小。

  光秃秃的白墙,没有任何装饰,一盏白炽灯用线连着,吊在房顶,一张斜躺着的竹椅子摆在进门右侧,竹椅子前面有一张方形的木桌,上面摆着一大盘炸豆子和一个绿色瓷杯,木桌角边是一个红色的热水瓶,是小时候常见的款式。
  等我进门以后,夏文镜耸了耸肩,很快就把铁门拉上,伴随着“砰”的一声,房间重新变为密闭状态。
  也许是关门时带起的风让灯泡晃了起来,人影变得忽长忽短。我发现房间里除了我和夏文镜,还有两个影子。
  一个是小毛的,另一个男人我不认识。
  那个男人赤裸着上身,皮肤上有一条条结了疤的血线。他的手脚都被绳子绑起来了,整个身体被拘束成佝偻着背的状态。
  我问夏文镜这是什么意思。小毛向我走来,嘴里说了声:“哥。”
  没等他走出两步,夏文镜抓了一把炸豆子,朝小毛丢去。他瞳孔紧缩,骂道:“干活去。”
  小毛没有做任何避让的动作,直挺挺地任由豆子砸向自己,看了我一眼,才低头把豆子捡起来,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之间放了三颗。豆子有点坚硬,可以当做简易版的指套。

  小毛回头走到被绑着的男人身边,揪着他的头发喊:“给我站好啊!”
  那个男人吃痛,艰难地想把身体挺直,但是因为被绳子固定住了姿势,其实根本直不起腰。
  小毛又踩了他小腿几脚,然后拳头朝他的喉结、肋骨下方猛打。男人一个劲地咳嗽,有血块从嘴里呕出来。
  看着这场面,我有点恍惚,问夏文镜,小毛这手法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吗。

  夏文镜说这都是一些小套路。
  他坐回竹躺椅,对我说:“老弟,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这是正经讨债。”
  日期:2018-11-26 13:13:24
  夏文镜所谓的讨债,就是催单:签单失败的赌徒所要面临的遭遇。

  签单,就是赌坊借钱让你赌。拿着一张身份证,甚至可以不用,只要和码仔说一声我要签单,就会被带到这家赌坊管事的办公室,签署一份借款合同,就可以拿到“签单码”。
  “签单码”是赌坊筹码的一种,在特定的赌厅才能玩。
  如果你想要变成现金,得先把“签单码”换成“现金码”,“现金码”再换成钱,从中赌坊会抽取一定额度的手续费。
  早年, 角的手续费是百分之十,也就是业内常说的洗码费:过十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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