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确定这老东西看上邵雯了，要是把邵雯送给他，估计我能捞到不少好处，但想想这半年多的相处，还真有点舍不得。回头看她时，见她也正盯着我，脸色还有些微红，我心想去你妈的老东西，多大岁数了还他妈没羞没臊的，我偏不接你这茬儿。
　　我说道：“真要倒了肯定给也要给小邵安排好嘛，小邵跟我妹妹似的，肯定亏不了她。”这就算是挑衅了，意思是你个老不羞敢打我妹妹主意，我跟你没完。张道年呵呵笑了几声，不说话了。我跟邵雯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没你的事儿了。
　　这期间苏晴一直给我使眼色，我视而不见，但心里怅然若失，这次算是把张道年瓷瓷实实地得罪了，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他的一句话，足以使我混不下去。
　　邵雯走了，张道年也不再怎么说话了，连身边的姑娘都不理，打牌的时候重重往桌上一拍，听得我心惊肉跳，几个姑娘更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打了快两个小时，李亚坤伸了个懒腰，说差不多了，岁数大熬不了夜了，走，活动一下去。
　　日期：2018-12-10 16:19:32
　　说完两人搂着姑娘就往外走，张道年还不忘跟我打招呼，“小黄啊，今晚，好，好，玩。”

　　“好好玩”三个字说得极重，听得我心跳腿软，勉强笑了一下，目送两位爷出了门。
　　苏晴叹了口气，说你啊你，话何必说得那么绝，人家也就是一时兴起嘛。我哼了一声，说去他妈的吧，敢草他妈就不怕他爸打我，就这样了，爱咋咋地。
　　邵雯发来微信，问我她是不是又犯错误了，还配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我心里一颤，想老子这小半辈子坏事没少干，就当这么硬一次积点阴德吧，便轻描淡写地回道：没你事儿，别想多了，早点休息。打完字觉得自己就像甩着辫子去刑场的革命志士。
　　邵雯又问，那你是不是要跟那个姑娘……。
　　我没回她，姑娘拉拉我，小声问：“哥，咱们上去吗？”

　　我看着这姑娘，穿着碎花连衣裙，想必苏晴知道我喜欢清纯的，特意挑的。来都来了，岂有过门不入之理，我哈哈一笑，跟苏晴打了个招呼，便搂上了这姑娘。
　　我虽内心阴暗，但形容并不猥琐，一番大战下来，这个叫小雨的姑娘竟不让我走，说哥，这么大的房间，我自己害怕。莫名想起了林婉秋，想起我们第一次之后，在学校边上的小旅馆里，她也是这么拉着我，偏不让我去洗澡。
　　我叹了口气，掰开了小雨的手。洗完澡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在无边的夜色中，床头灯微微闪着光，小雨已经熟睡，尽管头发散乱、一丝不挂，依然像个天使。
　　我打开了全部车窗，让夜晚清冷的风灌进，大口呼吸着。这就是我的生活，在城市中所有人都陷入熟睡时，我像昼伏夜出的野兽，不安地经过他们，而高楼上那星星点点的灯光，就是我渴望又害怕靠近的炽热篝火。
　　郭耗子突然发来了微信，说黄潇我CNM你疯了，你连我老大都敢得罪？
　　我心里一惊，想这张道年执行力也太他妈强了，忙装傻回道：怎么了豪哥？我没得罪年爷啊，今晚我们一起打牌很开心啊。
　　“呵呵，你等着吧。”
　　等我再回过去，我已经被他拉黑。
　　冯康的事被郭耗子处理得很妥当，丫涉嫌被人设套，把人打成重伤害，被治安拘留，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呢，估计菊花没少被伺候。当然，这个重伤害也是做出来的，这么一套流程，郭耗子门儿清。我挺开心，还准备好好招待郭耗子一下，谁知道碰上这么个事儿。
　　想了想心一横，就这么着吧，老子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给，你们一帮土流氓真敢杀了我？
　　不过再一想，人家也不用非得杀了我，找个理由从我公司开始弄，就够我喝一壶了。越想越怂，给苏晴发了个微信，“姐，你帮我跟年爷解释解释吧，还是……。最好别结仇吧。”
　　苏晴也没睡，秒回道：“唉，姐尽量吧，你的脾气可真的要改一改了。”
　　我停了车在路边发呆，想自己自以为圆滑，其实浑身带刺，几年下来得罪了不少人，真心的朋友却没几个，更别说爱人了，这到底值不值？

　　日期：2018-12-11 13:42:36
　　这天冯建明来了公司，喝了几杯茶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林婉秋前天给我打电话了。”
　　我虽自诩钢筋铁骨丧尽天良，但这三个字依然能让我心起波澜，不过你休想从我脸上看出这些。我喝了一口茶，说给你打电话不正常吗，你是他哥。
　　上学的时候，大家很爱认什么哥哥妹妹的，林婉秋就认了冯建明当哥哥，我也是通过冯建明才跟林婉秋有了接触。有次我喝多了，大着舌头问冯建明，说你他妈是不是追宛秋不成才退而求其次当了哥哥？那时我和林婉秋已经在一起半年，她拉着我胳膊嗔怪我胡说八道，而同样喝多的冯建明却目光炯炯，微笑着说黄潇，你啊，幼稚！
　　此时真相早已不可考证，事到如今尘埃落定，林婉秋嫁了人，冯建明跟女朋友在一起三年了，眼瞅就要持证上岗，只有我还孑然一身、孤魂野鬼。
　　冯建明沉默半晌，说她找我借钱，“我没想到她过得这么难，黄潇，我没什么钱，相识一场，你不打算伸个手吗？”
　　听说她老公还在念博士，不知道有没有收入，如果光凭林婉秋自己的收入，确实挺紧的。林婉秋在一家媒体做编辑，底薪不过三四千，就算有红包、稿酬等收入，一个月也过不了万。
　　问题是，我有什么立场伸手？我没表态，而是问道：“她怎么了？”
　　冯建明叹气道：“家里出事了，她妈查出了肾的问题，本来打算买房子的钱都送医院了，现在两人还租房住呢。我给了两万，也没准备让她还，这种事儿，说不好就是无底洞，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见过她妈一次，大三暑假林婉秋把我带回了家，第一顿饭她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没一个给我好脸色，嫌我家穷、成绩也不好、个子还不高，我呆了一天就待不下去了。只有她妈对我很亲切，走的那天还跟我谈了二十多分钟，她说小黄啊，别怪宛秋他爸他们，毕竟都希望宛秋好，你也别灰心，好好努力，未来还长呢，阿姨觉得你是个好小伙子。
　　当时还有些敏感自卑的我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说的对，未来很长，但生活却未必会越来越好，至少，我的路已经越走越黑，而且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小伙子。
　　我给邵雯发微信：“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邵雯很快回了过来：“26万多。”
　　“操，我这么穷了吗？”
　　“你以为呢！”
　　我递给冯建明一根烟，说你回去吧，明天给你打20万，公司就这么点资金了，再有什么情况你再跟我说，别告诉她是我给的。
　　冯建明笑笑，说我就知道你小子还没坏透，哥们儿滚了。

　　送走冯建明，我瘫在了沙发里，大口大口地抽着烟，像丢了什么东西。她结婚的时候，我曾经希望她婚后潦倒、所托非人，可当这事儿真的发生了，我却只觉得心疼。
　　如果时间停在那几年，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