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窑在半山腰上,虽然早就被政府炸得坍塌,依稀可见煤窑前的小坝子,全是煤矸石堆积起来的。
出事那年,村主任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半大娃子,他指着一长溜貌似屋基的地方,说那是当年的工棚,又来到另一边,让大家瞧一处总共不到十平米的连二间屋基,说乔小玲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乔憨憨娶了媳妇儿后,就从一溜地铺的工棚里搬了出来,与裘老大自己动手,在这里扎了两间竹篱茅棚子,他两口子在里间的地铺上睡,外间是裘老大的小地铺和一个煮饭的地火炉。
山里的娃子从小都要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在暑假期间,儿时的村官经常在这一带扯猪草,一次在茅草棚后面的草丛中,无意中看到了一件长大后才明白的事。
那天太阳下山后,拖煤出来的裘老大见四下里没人,小跑着进了栖身的棚子,这种事他此前经常在对面的山坡上看到过,根本没往心里去,人家进自个儿屋里,天经地义。
由于这次正蹲在棚子后的草丛中,直到屋里的两个人在小声争吵,才开始趴在草丛中看稀奇,透过竹篱的缝隙,可以清楚看到,当哥哥的正把妹妹按在地铺上......
村主任说,他清楚记得,裘金花一直在抽泣着向哥哥乞讨啥药,由于他心慌意乱,没看清楚到底给没给药,只晓得裘老大没来前,裘金花病恹恹地到小水沟去打过水,等裘老大走后,她又兴奋得哼着小曲儿,开始煮饭。
日期:2018-06-07 08:25:47
几个丨警丨察对视一眼,守甲更是搂着村主任的肩头向旁边走了几步,好让小赵用手机拍几张现场照片,拍好照片还要画现场图,因为图纸要当地派出所出警人签字,还得由派出所盖章,时间不早了,耽搁不起。
在小赵忙活的时候,村主任继续回忆,说裘金花的肚子越来越大 ,裘老大很少中途回草棚子了,倒是裘金花经常到洞口前去等他。
大约在九月底的一个星期天下午,儿时的村主任又到这里来扯猪草,见裘金花的房门闩着,就悄悄跑到后面去偷窥,谁知屋里只有裘金花一个人,正拿着火钳别一个厚木箱上的大锁,直憋得鼻涕眼泪都糊了脸,也没把锁别开。
这当口,裘老大在棚子外小声叫门,裘金花不惧反喜,扔下火钳就去开门,她哥哥一进门就看出不对劲,虎着脸要她自己把裤子脱了,用指甲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而且必须掐出血来。
裘金花边掐边哭诉,说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对老大没半点异心,不但毁了大好的前程,这几年掐得旧伤复新伤,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只为求老大赏赐两颗药丸。
裘老大不吭声,一直冷冷盯着自己妹子掐得血迹斑斑,末了才说:"跪在我面前......"
完事后,看到裘老大掏出钥匙开了锁,从厚木箱里拿出一个铁盒子,从盒子中取了一粒黑豆大的丸子扔到地铺上,恨恨地骂道:
"药不多了,只能细水长流,胆敢再偷,我就一个人带着药离开这里,你升不升天,是你自个儿的事!"
裘金花好像病得不轻,不停地点头,就手把黑丸子放到地铺边早就准备好的土碗里,用脏兮兮的手指头在半碗水中一阵搅拌,捧起碗来灌进了嘴里。
说来也怪,这黑黢黢的小丸子真个是灵丹妙药,须臾,裘金花居然挺着大肚子,在地铺上哼着小曲跳起舞来。
从一开始,所长就在录音,李守甲不懂那句"你升不升天......"是啥意思,村主任解释说,这是当地的方言,就是"你死不死是你自己的事!"
事情已经明了,裘老大不可能是裘金花的哥哥,她乖乖的任这歹徒玩弄,完全是被鸦片控制了!
鸦片俗称大烟,用一种被称为罂粟的果实提炼出来,其所含的主要生物碱是吗啡,**因就是鸦片的精炼品。
吸食者一般吸食它燃烧产生的烟雾,把鸦片溶于水中直接服下,不但不会让别人嗅到它那独特的烟味,更能让吸食的人上瘾。
李老头在儿子问完与案子有关的问题后,跟了一句:"她在地铺上哼小曲跳舞,你还记得是怎样个哼跳不?"
村主任思索了一阵,果真笨手笨脚地学了起来,头冒虚汗的李老头抖抖簌簌地又问:"你还记得她唱的啥歌不?"
李守甲觑见老爸快虚脱了,正要去扶他,在走腔跑调的歌声中,李瀚书张开双手,仰面朝天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宛若狂风吹落了一树梅花,星星点点洒了他满脸满身,红了花白头发的花甲老人,也红了脚下的土地,儿子一把搂住瘫软的老爸,只见他老泪纵横,大张着嘴发不出声来。
怎么会是"你像月亮我像路"呢?乱弹琴,也不怕唐突了佳人!
昏厥的当口,鬓发如雪的老人耳边,不是这走腔跑调的喊山调,恍恍惚惚中,那分明是充满柔情蜜意地甜美歌声: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
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
日期:2018-06-07 08:28:35
七、无可奈何的结案
李瀚书从南浦市中心医院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老伴和儿子还有乔小玲都陪在病床前,何局长以及刑侦支队的领导都捧着花篮,笑吟吟地看着他。
鼻孔插着氧气管、手掌戳着吊针的老人,缓缓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儿,打量着这陌生的人群,在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慢慢浮上来一个朦朦胧胧的靓丽人儿,他颤颤巍巍地想伸出手臂去拥抱那人儿,却怎么也办不到。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这是老伴没日没夜伏在他耳边哼唱的曲儿,当这曲儿又一次在他耳边哼起,那靓丽的人儿渐渐清晰起来,他凝视着乔小玲,嚅嗫着嘴唇,攒聚浑身的力量,终于小猫咪似的发出了声音:
"成玉......你胃还好吗......"
乔小玲羞红了脸,李守甲用胳膊肘子碰了她一下,马上咧开嘴儿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赓即,李老头脸上荡漾着满满的甜蜜,又合上了眼帘。
众人顿时慌作一团,身穿白大褂的老专家微微笑道:"李老师已经从鬼门关前回来了,这不是昏迷,睡着了而已。"
......
......
在李瀚书与毋成玉相恋的半年时间里,那首汉乐府的,成玉套用巴渝民间小调经常挂在嘴边,她善舞,每逢两人约会,更是边哼唱边舞蹈。
毋成玉是1983年8月下旬失踪的,所谓的裘金花直到1989年5月才来到这里,一位娇艳欲滴的大美女,变成了一个病恹恹的怀胎大肚婆,这近六年来,她是在人间地狱栖身呀!
心上人早已不在世上,从看到颅骨那一刻起,他就心知肚明,可爱情就像个迷魂的幽潭,只要一掉进潭中,莫不是魂牵梦萦,丝毫不留意自己,一颗心全放在对方身上。
几十年来,一直误认为她是屈服于家庭压力和现实离开自己,即使如此,自己也始终走不出心的囹圄,随着案情逐渐清晰,他又不相信是她遭遇到不测,宁愿相信她早已为人妇为人母,而不是颅骨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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