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沈喻协助警方破获的第一起案件的真相。今天听林瑛一说,我越发觉得自己所爱的女人简直酷到了极点。
“厉害,太厉害了。我真是没看走眼。”我边吃着东西,边对林瑛赞叹道。
“人家厉害关你什么事儿?你就死了心吧。”林瑛开始规劝我,“像你这种佛系追女仔的,啧啧,真少见。真不知道是她不正常还是你不正常。”
“为什么不追?她难道说自己终身不嫁了?她只说是独身主义者而已。”
“这俩难道不是同一个意思?”
“起码从形式逻辑上来说不是一个意思吧——我最近也在研究逻辑学,为的是跟她有共同语言,嘿嘿。”
“行吧,你这么努力,说不定还有一丝可能呢。”她似乎在安慰我,但我在这件事上听什么鼓励和安慰都觉得是真的。
“那我就还有希望——你觉得我像备胎吗?”
“你别侮辱备胎好不好,你充其量也就是个防滑链。还有,你约我吃饭还选在大学旁边,是不是等着吃完饭,正好那边儿下课铃也响了,你好一抹嘴就冲过去献殷勤啊?”
“谁去献殷勤?”我装作懵逼地反问。
林瑛瞪我一眼,刚好她的微信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一眼手机,拿起餐巾擦擦嘴,然后急匆匆站起身来。
“不跟你贫了,又来了一个大案子,我得赶紧去趟现场。”
“哎,我花了两百块钱请你吃饭,才聊了五分钟不到呢。”
“瞧你没出息的劲儿!哦,对了,我给你支个招,最近有部片子叫《陆垚知马俐》,讲的就是备胎和女神的事儿。你可以请她去看看,万一她那铁石心肠被打动了呢。”林瑛撇下这句话便匆忙离去。
我看着林瑛走远,又看看桌上的饭,自己慢慢吃完,然后在附近电影院买了两张票。瞅着快到了沈喻下课的时间,便急忙朝魏阳大学的教学楼赶过去。今天运气特别好,我刚进楼门口就看见她从楼梯上走下来。
“你又来干嘛?”惯常的开场白,惯常得简直都快灌肠了。
“干嘛说又?”我赶紧冲过去想帮她拎包,不过她自己把包挎在了肩上。
“昨天来了,前天来了,大前天,大大前天,大大大……算了,你来学校找我都快成本质规律了。”
“真没有。我刚看过书里的概念,规律具有必然性、客观性、普遍性和永恒性。我来学校找你其实都是巧合嘛,比如今天我就正好路过这边,然后突发奇想,想请你去看个电影。”
“你还在背书呢?——什么电影?”沈喻快步前行,我在后头紧紧跟着。
“《陆垚知马俐》。”
“不看。”
“挺好看的。”
“不就是说的备胎的事儿吗?你觉得你像备胎吗?”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反问我一句,把我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像。林瑛说我不够格。”
她噗嗤一声笑了。
“我声明一点啊,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备胎。”
“那我是不是可以转正了?”
“去死。”沈喻瞪我一眼,“你开车没?”
“开了。”
“那拉我去杀人现场吧。林瑛说是个大案子,需要我过去,手机上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了。”
“那……”我拿着手里的两张电影票有点犹豫。
“走吧!这次不去了,下次我请你看!”
“真的?!我把车停在学校门外马路边儿了。我这次能进去现场瞅一眼吗?”
“你不怕吓着?”她没回头看我,目视前方咯咯笑了。
“你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怕?”
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沈喻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也好让她对我刮目相看。
我把林瑛发来的地址输入导航里,然后开车载着沈喻直奔案发现场。
案发地点在天心庄园小区。这个地方原来也是城郊结合部,后来被魏阳最大的开发商金襄地产买下,拆迁建成了知名的高档社区。
我开车驶进小区,拐了个弯就看到一栋别墅前停满了警车。我和沈喻下车,看见一个短发的女警官守在楼门口,她叫余以清,是林瑛的下属。她留着很短的头发,穿着整齐的警服,有一双苗条匀称的长腿。
“沈老师,您可来了。”余以清忙跟沈喻打着招呼。沈喻跟她点点头,牵着我袖子就朝里面走去。
“等等,他不能进去吧?”我常去警局找林瑛,所以余以清早就认识我。她故意笑嘻嘻地把我拦下来。
“这次需要他的帮忙。”沈喻解释说。
“需要他进去当喷壶吗?”小余揶揄我。
“余以清小姐,你身为堂堂人民丨警丨察,说话不要那么刻薄好伐?”我也反唇相讥。
沈喻没再说话,她仍旧牵着我衣服往楼里走去。我犹豫了一下,想去拉她的手。没想到她手上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给我狠狠拍了下来。这搞得我满脸尴尬,一直不敢看她。
别墅有两层,凶案发生在第一层。林瑛正在站在门口,眉头紧蹙。出乎意料的是,她看到我倒没有觉得奇怪。
“就在里面,杀人案。”她对沈喻说。
我心理斗争了下,毕竟自己没见过死人,更没见过杀人现场。我平时也比较佛系,就算夏天蚊子叮我,我也只是打开窗户把它们轰出去——即使这样有可能放进来更多的蚊子。
其实人跟蚊子有什么区别,都是周旋劳顿为了一口吃的嘛,善哉善哉——想想这个,即使蚊子多吸我几口血,我也不会觉得痒了。
所以我还是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但看看沈喻瞥我的眼神,我还是学着她的样子,戴上手套和口罩,套上鞋袋,然后长吁一口气,给自己鼓鼓劲才抬脚迈进门去。
怕什么?大不了一进门就看到有人胸口戳着一把刀,躺在沙发上流血身亡的样子嘛!
但没想到的是,我完全错了。
因为推门进去后,我并没有看到血案。
这栋房子很大,光客厅就比我买的那套房子宽敞。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警方人员站在客厅里,他们正忙忙碌碌地勘察现场。
林瑛也跟了进来。她快步走到跟我们平行的位置,指指前面虚掩着的一扇门说:“有两处关键场所,你们先看看这边。”
她说着就把门拉开,我懵头懵脑地伸长了脖子一望,谁知道这一眼直把我吓得后退几步,险些蹲倒在后面收集痕迹的警员身上。
因为那屋里正对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古香古色的条案,条案上摆着鲜花,上面还有个香炉,香炉里有三支香,已经燃尽,但香炉后面却是三颗洗的白白净净的人头!有一颗人头眼睛还瞪得像铜铃似的直视前方。
我觉得自己浑身冒着寒气,好像身体里的魂魄都随着寒气出了窍,腿和胳膊都一阵阵发软,连站稳都觉得困难。
我倒吸一口凉气。
林瑛回头看我一眼,我听见她转身对沈喻嘀咕着什么。
三颗头颅是两男一女,它们被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乍一看非但没有血肉模糊的场面,而且还白白净净,活像塑胶制成的仿真造型。
但从它们脖颈处参差不齐的切痕,以及犹在渗出的血浆和组织液来看,它们的的确确是三颗真实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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