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真说:“我送你们吧。”我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把大霸道钥匙交还给雾小聪,然后和番真几乎是连扶带抱地把安然拖出KTV,顾不得一路上的人的诧异的目光。
上了车,番真问我要去哪儿,我才想起自己是不知道安然的住处的,可是现在总不成把她再抱回包房里啊。正犹疑间,番真说:“要不找一个酒店先把她放下再说吧。”我正想说好,忽然想起自己兜里没带几个钱,要是住酒店不得折腾个两三百,这可找谁报销去?一转念,算了,干脆先回自己那里歇息一下吧,于是跟番真指明了方向。
安然斜倚在我身上,两眼迷离,嘴里兀自喃喃自语:“再来,再来,姐今天开心……”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淌了下来。
一种愧疚的感觉从心里升起,情不自禁地将安然搂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车到我住处楼下,我把安然扶下车,安然倚在我怀里,嘴里喃喃地说道:“陈……龙……哥……”
番真想过来帮忙,我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我搞定就行了。”番真迟疑了一下,忽然又说:“这是你的家吧?”我脸色微红,幸好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难以察觉,嗫嚅地解释道:“番工,你……别乱想,我是觉着……你看她喝成这个样子,住酒店的话,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番真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说:“理解,理解。”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把安然扶进楼梯口,又说:“要不要帮忙啊?”
我说:“不用,谢谢了啊,你回去吧。”
番真看着我与安然的背影,脸上现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他摇了摇头,转身上了QQ车,启动车子,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想把烂醉如泥的安然扶上楼,可是安然也许坐惯了电梯,几乎是一级也迈不上去,我暗暗叫苦,又不好意思电话叫住番真,只好咬咬牙,把安然公主抱抱起。还好自己才住三楼,我把安然放到床上,自顾自洗刷去了。
每天清晨醒来,阳光和你同在,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可是,今早陪我一起见太阳的人,并不是我想要的。当安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缕阳光正好穿过窗子,照在她苍白而憔悴的脸上,刺得她的眼睛生痛。然而更痛的是她的脑袋,一种仿佛要裂开的感觉刺入心底。
安然挣扎着爬起来,四下张望,这是一张陌生的床和一个陌生的地方。屋子很狭小,跟陈龙学了点检测知识的安然估计房间也就十来平米,床边紧挨桌子,桌子上放了一支早餐奶和一盒东莞炒米粉外卖,旁边是一挂钥匙,钥匙下面压了一张纸条和一张鲜红的百元大钞,附加几个硬币。
安然感到很温馨,这个男人很细心,连自己平常早上老打包东莞炒米粉的细节他都注意到了,便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写了回护国中心的路线,结尾是注意安全。安然只觉原本空白一片的大脑仿佛恢复了一些记忆,她想起了自己在玩骰子时买醉,想起了自己吐了一地狼藉,还想起了浑浑噩噩中有人横抱自己上楼。
“后来……后来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她突然又想起自己好像是在唱刘若英的《后来》。
后来,后来,上了楼到底发生了什么,安然敲破脑袋也想不起来了。她心里既害怕发生点什么,可是又期待真的会发生什么。她低头看看,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宿醉的衣服,完整无缺,透着一股不知是酒还是汗的异味。安然不知道昨晚我是怎么度过的,到底是枯坐到天明,还是打了一夜的地铺?显然是没有别的选择,房间那么狭小,连沙发都没有一张,但是她明镜似的是,昨晚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想到这里,安然的心里竟不由得有些失落。
安然去卫生间洗澡,水花飞溅,轻轻地敲打在她白皙而娇嫩的肌肤上,她拿起沐浴球,忽然想起这球曾经在陈龙的身上温柔地刷过,不由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沐浴球刷着涂满沐浴露的身体,摩擦出许多雪白的泡沫,她和我的故事至今仍和这泡沫一般纯洁干净,未来又会不会像这泡沫一样轻易破灭,不得而知。
安然拿起毛巾,又情不自禁地放到鼻边轻轻地闻了闻,仿佛那毛巾依旧残留着陈龙的体味。她抚摸着这里的一切……是的,这里是陈龙生活的房间,每一寸地方都有他的痕迹,每一缕空气都有他的味道。但是安然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屋里曾经同样有另一个女孩的气息存在。
下午安然按着我的交通指示回去上班,迎头撞见甘森过来工地视察,他关切地问:“小安,回来了?还感到不舒服吗?下次少喝点。”
安然感到惊愕,怎么甘主任都知道了,应道:“嗯。”
甘森看安然一脸错愕,道:“昨晚廖主任打电话找你,雾小聪说他们带你出去活动了,你玩得开心,喝多了,不过他们说保证你安全,廖主任和我就没追究了。”
安然笑笑答:“是的,主任,我是成人了,华南市也是法制很严明的城市,加上有陈龙他们保护我,会很安全的,不用担心,谢谢。”
回到办公室,她没看见陈龙,估计是到工地现场去了。安然前脚进办公室,甘森后脚就跟了进来,正在这时候,番真也急冲冲地闯进来,连声叫:“出事了,出事了!”他抬头正好见甘森,后半截话顿时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甘森扬眉道:“怎么了?”
番真犹豫了一下,说:“有个材料部检测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
脚手架(scaffold) 指施工现场为工人操作并解决垂直和水平运输而搭设的各种支架。建筑界的通用术语,指建筑工地上用在外墙、内部装修或层高较高无法直接施工的地方。主要为了施工人员上下干活或外围安全网维护及高空安装构件等,说白了就是搭架子,脚手架制作材料通常有:竹、木、钢管或合成材料等。有些工程也用脚手架当模板使用,此外在广告业、市政、交通路桥、矿山等部门也广泛被使用。
“什么?!”
甘森等人匆匆赶到出事地点时,我早已守侯在现场,正指挥其他工人找来一张模板,将昏迷的伤者抬到了模板上。伤者是在脚手架上对梁进行钻芯检测掉下来的,地面上那一滩鲜血混合着抽取混凝土试块切割浆液的颜色,显出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黑褐色,可以让人构想出出事时的可怖景象。
曹格说:“用我的车去医院吧,我马上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口。”
“好,我和曹格跟车过去,雾部长和雨田处理好现场,小陈开我的车跟着来。”甘森随手掏出他的车钥匙扔给我,我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接住钥匙。
日期:2018-06-11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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