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2-05 09:16:27
　　晚会的最重要的一个节目是班主任蒋老师给大家一起上“最后一课”，大家就将课桌重新复位，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
　　蒋老师先是回到了教室的门口，顿了顿，腋下夹着一本语文书，迈着跟往日一样从容的步伐，走向了讲台。
　　“上课！”蒋老师从腋下取出课本，朝着讲台上一放，他的声音跟往日一样洪亮。
　　“起立！”班长的声音比往日高了八度。

　　“同学们好！”蒋老师的声音还是那么稳。
　　“老师好！”同学们异口同声喊道。
　　“坐下！”蒋老师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静静地转过身子去，轻轻地擦拭着湿润的眼睛。
　　有些感情丰富的女生，再也控制不住了，就趴在桌子上放声地哭了起来，两行眼泪，也从何雪忆的脸上，静静滑落，蒋老师的背影，一片模糊，朦胧中，如同一尊雕塑一般，或者一座耸立在平地上的石塔。
　　日期：2018-02-05 09:17:09
　　顿了顿，蒋老师稳定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来，哽咽着说道：“同学们，这最后一课，老师只说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希望你们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坚定人生信念，创造人生辉煌。”他说完，从粉笔盒里取出一支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地写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有人开始鼓掌了，那声音是从后面传过来的，大家回头一看，是王十一，见同学们转过身子，他的掌声拍得更快了。

　　很快，教室里就响起了一片掌声。
　　过了很久，那掌声渐渐地熄灭了。
　　蒋老师在讲台上，将他的语文课本一合上，说道：“这一节课，也许是你们人生中最短的一节课，也许是你们人生中最长的一节课，我讲不出下课和再见，你们是年轻人，都喜欢唱歌，老师今天起一个头，你们跟着唱，唱完我们就结束今天的晚会，好吗？”
　　“好！”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预备起！”同学们从来没有见过蒋老师唱流行歌曲，他的嗓音高亢，他正派的形象，只适合唱《智取威虎山》，没有想到，他今天竟然领唱起吴奇隆的那首《祝你一路顺风》。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同学们放声唱了起来，那声音回荡在舂城中学的上空，久久不息，多少年后，王十一回到学校，耳边总会响起这首歌。
　　日期：2018-02-05 09:18:30

　　在歌声里，蒋老师认真地用黑板刷擦拭了一下讲台，然后整理了一下讲台上的粉笔盒和黑板刷，收拾起自己的语文课本，头也没有回的就走了。
　　那是一节老师没有喊“下课”，同学们也没有说“再见”的课。
　　当老师离开后，整个教室里，都陷入到一种可怕的伤痛之中，有好些女生都是互相拥抱在一起，哭成一堆。
　　王十一耷拉着头，看着自己穿的那双劣质皮鞋上的破洞发呆。
　　日期：2018-02-05 09:18:48
　　第二日清晨，王十一收拾自己的行李离开校园的时候，他想过要去给何雪忆送行，可是一想到一个月后，她将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而自己可能是名落孙山，他就摇头，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自己故作多情吗？不过，那一天，他的脑海里都是何雪忆，“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他这样想着，眼泪就无声地流了下来。
　　三年的高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王十一的读书生涯，也在那次班级晚会后，彻底地结束了。
　　日期：2018-02-05 12:28:30
　　第二十章：下定决心
　　一九九九年的高考，竞争还是很激烈的，成绩居于中游的王十一毫无疑问地落榜了，学校张榜的第二天，他特意去了一趟舂城中学，红纸黑字的“光荣榜”上，不出意外，何雪忆的名字赫然在列，她被北京城的一所著名的大学录取了。
　　他知道，从此以后，何雪忆就是天上飞翔的天鹅，而自己不过是地面上的一只癞蛤蟆而已，只能匍匐在地面上，偶尔抬起头仰望仰望而已。
　　沿着学校门口的那条植有樟树的大道，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曾经在那条大道上逞过一回英雄，是为了何雪忆。
　　那是去年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末的下午，秋日的阳光，正温暖地照耀着大地，舂城中学高三的学生，那天没有安排补课，很多同学都跑到校门口大街的那些小店，购买文具，购买牙刷牙膏卫生纸洗发水等生活必需品。
　　“走，看电影去啊！”阳光里，肖威对着何雪忆说道，她正从学校里走出来要买学习用品。
　　高三了，谁还有心情去看电影呢？那何雪忆只顾着走自己的路，佯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见何雪忆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肖威就厚着脸皮用手来拉。

　　何雪忆那里躲得过啊，她的手很快紧紧地被拉住了，脸涨得通红，她正想大喊的时候，只听见“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响声，那是打脸的声音，很快，那只拉住自己的手迅速地撤走了，她抬头一看，肖威已经被打倒在地了。
　　这挺身而出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王十一。
　　日期：2018-02-05 12:28:56
　　“肖威，我警告你，你不要老缠着何雪忆，现在是高三了，是拼刺刀的时候了！”王十一一脸正气地说道。
　　肖威的眼神里有很多不甘心，也有很多无奈，盯着高大健壮的王十一，慢慢地爬了起来，朝着街道的另一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何雪忆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真是垃圾一般的人，自己考不上大学，还要弄得别人也考不上。”王十一对着肖威的背影狠狠地骂道。
　　说心里话，好几次王十一就想揍肖威，这个高三从别的班分过来的学生，被分配坐在了何雪忆的后排，他成绩极差，上课心不在焉，早已经从心底对高考举起了双手，自习课上，他时不时去拉扯何雪忆的马尾辫子，甚至在晚自习的时候，悄悄地用钢笔轻轻地在她衣服的背后写上：“我爱你！”，惹得后排的几个学生掩着嘴巴窃笑，那时候，王十一心里就不爽，好几次想挺身而出，都控制住了。

　　自从那天王十一挺身而出之后，肖威在课堂上明显收敛了不少，而王十一和何雪忆两人的关系，也从那次事件后，变得更加友好甚至亲密了。
　　在课余的时间，王十一会常常向她请教一些难题，而她也乐于讲解。
　　有时候，为了表示感谢，他也会利用业余时间，悄悄地到校外的商店，买一些零食，悄悄地递给何雪忆，下晚自习后，他们总会在教室里多呆一会儿，挤到一处，一起看书做题目，那绝对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日期：2018-02-05 12:29:34

　　他忘不了与她一起分享“酸杨梅子”时，她美丽的面孔上画着的那一副可爱的囧样，真让人忍俊不禁。
　　这样幸福的时刻，在暗地里持续了两个月，在最初的那阵寒潮抵临舂城的时候，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班主任蒋老师急匆匆地走到了教室，将他们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何雪忆，你要加把劲，你是有那个实力考过黄河的！”蒋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在舂城中学，高考跨过黄河，就是意味着能够考进首都北京的好大学。
　　何雪忆已经猜得老师要讲什么了，因为班主任把一对男女一起叫到办公室，一定是跟早恋有关，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看你们俩最近有点问题，已经高三了，你们不要陷入‘早恋’的泥淖，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蒋老师顿了顿，直截了当地说道。
　　从蒋老师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他们就开始刻意地去保持着距离。
　　日期：2018-02-05 12:30:08